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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苦难中的坚守

随着轮船的靠岸,李劲的双脚踏上了上海的土地。

早就听说过上海的繁华,但浮现在眼前的一切还是震撼了李劲。他毕竟是个乡下的土包子,哪见过如此大的阵势?宽阔的柏油马路,有轨电车穿行其中,一排排洋房林立,耸立在街道两旁。男人们身着西洋服饰却显得颇为绅士、文雅,女人们更是吸引眼球,不知是谁发明的所谓旗袍,大大增加了女性的魅力,使之性感十足。

此时的李劲正惊异于眼前的一切,却不曾想,有双贼贼的眼睛正盯着他。不远处,一个如孩童般身高的矮矬子,正紧盯着他的包袱。

正值中午时分,李劲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为了填饱它,李劲坐在了码头边一家卖上海大云吞的铺子上,开始大吃大嚼。他放松了警惕,把包袱扔在长凳的另一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来,猛的抓起包袱,等悠然自得的李劲反应过来,那矮矬子已然跑远了。

李劲自然不肯放弃,那包袱里是他的全部家底。他拼命追赶,追啊追,两人横穿马路,直插弄堂小巷。李劲是练过武的,脚头还有些许天生神力,却不想怎么也追赶不上这矮矬子,心里很是纳闷。

刚穿过一条小巷,跑进了一个深深的弄堂,那人一闪身不见了踪影。李劲慌忙寻找,“嘭”的一下,不知道哪里伸过来一只脚,把李劲绊倒在地。

“乒乒乓乓”一阵乱揍,李劲只觉得头昏脑胀。耳旁有人说,“我呸,他妈的穷鬼。”“就这么几文钱?”“追了老子几条街,还没见过这么拼命的!”这几人一边嘟囔一边骂着,李劲想起身,不料有一硬物朝头上袭来,便昏昏然晕过去了。

入夜了,李劲扶着脑袋站起身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又累又饿。徒然的行走在大街上,一副茫然无助的样子,像孤魂野鬼般游荡。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走过一家大酒楼,门口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里面一派莺歌燕舞之声,原来是烟花柳巷之地。女人们看他形如乞丐,并不去招呼他,只是厌倦的躲开。当然,李劲对她们也了无兴趣。

“滚,小瘪三!”

“没钱还敢来吃白食,再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骂声中,几个打手推出来一个矮矬子,正是抢李劲包袱的人。

李劲一把拽住那人的脖领子,把他提到半空之中,厉声质问,

“我的钱呢?还我的钱来!”

你那点钱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那人心里想,但看到李劲如此之恶,就嘴上敷衍说,

“好,好。我这就还你,你跟我来吧!”那人说着,为李劲头前带路就走。

走到一座标有大大赌字的建筑物旁,矮子停下了脚步。

李劲很愤怒,再次一把拽住他的脖领子,怒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赌场!”

“你别这样,别这样,消消气,消消气,听我说!”那人油腔滑调的解释着,

“你的钱我都输在里面了,想要钱咱得捞本啊。”

“想骗我,没门!我对赌没兴趣!”李劲又怒吼道,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穷鬼,滚一边去!”有人一把推开李劲,

“滚,别挡着许老板的路。”矮矬子也被人一把推开。

这时,从汽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人绅士派头十足,一副高傲的神情,似乎在藐视一切;女人雍容华贵,一袭精致的卷发搭配天蓝色高叉旗袍,显得美艳动人。在他们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巨汉,估计有2米也不止,手臂长长的,像极了大象的鼻子,一瞧便知,此人非同一般。

女人挽着绅士的胳膊往赌场里走。突然,从远处黑影里飞来一只斧子,巨汉轻舒长臂,一下便把斧子抓在手里,斜刺里又杀出一群人来,都身著黑衣,手持小斧,这些人凶相毕露,像是来拼命的。

“快,保护许老板!”那巨汉一声大吼,闪身挡在前面。事发突然,许老板手下的人似乎傻了,都一个个愣在原地,像木偶似的僵住了。

“乒乓、劈里啪啦”一阵乱响过后,那群黑衣人,个个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痛苦呻吟着,已经不能动弹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李劲的身上,他敏捷的身手让人看得目瞪口呆,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踢踹过后,黑衣人们便趴下了。

“哎哎,‘大笨象’,不要这么紧张吗!”许老板拍拍巨汉的肩膀说道。

这人真是虚伪,刚才他还畏缩在别人身后,现在却来说风凉话,李劲心想。

“小伙子,身手不错嘛,跟着我干吧!”许老板又向着李劲说,

“我对赌博没兴趣,”李劲一脸的不高兴。

“许老板,我叫陆七,是他朋友,我这朋友不会说话,您别见怪,”

“我替他答应了,希望您以后多多照顾!”矮矬子连珠炮似的,赶忙恭维着答应下来。

“不喜欢赌不要紧,你只要保护我的安全就可以了,”

“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的好处,好好干吧!”许老板对李劲的不屑并不在乎,还是满嘴的夸耀之词,一心想把他网罗在麾下。

李劲很是无奈,但话已至此,却不知怎样回绝,只好将就着答应下来。

每日跟在许老板的屁股后面,穿梭于赌场之中,李劲感觉无聊至极,只有在老板不在的时候,与“大笨象”王亮、“矮矬子”陆七聊聊天还有些趣味。从他们的经历中,李劲知道了他们都是受过苦的人。陆七若不是因为身高、体貌被人鄙视,无法找到糊口的工作,也不会去偷窃;王亮则因为家乡闹瘟疫,战乱不断,他背井离乡流落到上海,无亲无故,偶然的机会结识了许老板,才得以干起了保镖的行当。

“哎,这年月都不容易啊,”李劲哀叹道,

“自从辛亥年武昌闹乱党,‘天朝’朝纲大乱,满人被赶跑了,大清也被推满了。老百姓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今天不是这个大帅当政,明天就是那个督军掌权,争来抢去,还不是一样,都是来收刮民脂民膏的。”王亮很不满的说着报纸上看到的消息。

“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杀头的。”陆七赶紧示意王亮住嘴。

“没出息,你就是胆小怕事!”李劲和王亮异口同声的对陆七驳斥道。陆七没脸没皮的笑了笑,并不因为他们的态度而生气。

渐渐的,李劲与这两人相处久了,也产生了感情,三个人友谊日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一日午后,三人闲来无事,在街上散步。溜溜达达的就走到了一所教会学校的门口,只见学校的操场上,有人正在踢球。

一个瘦如竹竿似的人,正把球盘在脚下,动作非常灵动、迅捷,漂亮的“Z”字形在草地上显现,一晃之间,他便把两、三个人甩在身后,引得李劲叫起好来。

“好!”李劲很兴奋的喊道。

那人听到叫好声踢得更起劲了,眨眼间,他便与守门员四目相对了。只见他脚步一提,往左跨出半步,球跟随着他的拨拉向左移动,紧接着猛然提速,迅猛的向球门左侧斜插。守门员反应还是很快的,他迅速堵住了漏洞,用身体阻挡了射门的线路。那人也不在意,只一闪,把球轻轻向前推出,球好似宠物一般听话,轻轻柔柔地慢悠悠的滚进了网窝。这是一个穿裆球,看似简单、明了,实则杂耍样的动作,极大的显示了踢球者的过硬技术,绝非常人所能比拟。

“人不够,一起来吧!”那人向李劲三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踢球。

于是,比赛开始了。“大笨象”王亮把守球门,巨人似的身高挡在球门线上,长臂一伸,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矮矬子”陆七和李劲踢的是前锋,李劲自不用说,那是从小练过的行家里手。别看陆七对足球一无所知,但奇怪的是,他天生有一种直觉,知道如何跑位、何时抢点头球,个子不高头上功夫却很好,也许这就是天赋吧。

那“瘦竹竿”似的人叫刘勇,因为瘦的缘故,他跑起来像风一般灵动,身子极其灵活。这时球已经到了他的脚下,一提、一领、一个转身,对方的一名球员被甩在了身后,紧接着一记漂亮的直线传球,到达了李劲的脚下。对方采用夹防策略,两名球员凶狠的铲抢李劲,李劲并不惊慌。一挑、一抹之间,躲过了一招凶猛的贴地铲。另一名球员拼命冲撞他,想要依靠身体把球抢下。李劲背过身来,护住皮球,用眼睛的余光快速的扫描对方,他看到了破绽所在,一面用身体抵住防守球员的大腿,一面用脚后跟轻轻一磕,球乖巧的穿过那人两腿之间,顺利抵达刘勇脚下。刘勇猛的起脚射门,守门员反应极快侧身扑出。力道很大,球在空中旋转,突然闪出一人来,在球的平行线上,以鱼跃之势头球攻门,那是又矮又胖的陆七。这一记头球来得太过突然,守门员已然失去位置,球进了!

没有欢呼声,没有鼓掌声,只有几名教会学校的师生在傻傻的看。但李劲心满意足,他高兴极了。多少年来,他一直寻找志同道合者,与他们一起踢球是一种享受,而今他如愿以偿。

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他们四人大笑大闹,快活的踢球,直玩到天蒙蒙黑。没有对手了,那些人都累了,各自散去。李劲四人很无奈,只得离开,但心情依然甚好。

夜幕降临,四人在黄埔江畔散步。

“既然志趣相投,我们不妨学桃园三结义,结拜为兄弟如何?”王亮提议道,

“好!”“好!”“好!”其余三人异口同声的答应着。

面对着滔滔的黄浦江,他们四人结为异性兄弟。

“从此我们便是上海滩‘黄埔四侠’”王亮兴奋的说,

“好,‘黄埔四侠’!”李劲高兴的接着说。

“‘黄埔四侠’威震天下!”陆七很是激动,

“‘黄埔四侠’名扬上海滩!”刘勇也兴奋异常。

当夜,他们通宵达旦开怀畅饮,各自抒发着满腔豪情壮志,总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