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已交初冬,天气逐渐寒冷。偶尔下起雨来,迎面吹在脸上,凉爽里参者飕飕的寒。人们都已更换冬装,罗洪烨的心还套着秋装在不近人情的冷气里颤抖。
罗洪烨的父亲去世后,他夜里常做恶梦,醒来一身冷汗渗满背心。
晚上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同床的沈钟倒下床听一会儿英语听力就像死了一般,连打呼噜都不不打一个。而罗洪烨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的紧紧的,活像一个蚕结的椭圆形的茧。
这个晚上也一样,夜寝难眠。罗洪烨晚上睡不好觉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这睡不好觉不像心里受了委屈,落点泪就没事了,睡不好比憋气还难受。
罗洪烨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里有大量的血在沸腾,一鼓一鼓,大脑咧咧的痛。心里默念着“一二三四……”想强迫自己睡下去,可是越是强迫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要强迫自己去睡,如此恶性循环。
罗洪烨突然想起那台藏在床单里面的收音机来,迷迷糊糊伸手去摸那台kaidemodel:kk-9旧式收音机,装上电池,扭开开关,调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在生活中感到困惑了吗,你在生活中感到迷茫了吗?其实你不缺少生活的勇气,仅仅是一点生存的技巧。星星夜谈,男性悄悄话,每晚与你有约。“大部分关于男性生殖方面的知识罗洪烨是从这个谈话节目中获知的。
今天晚上罗洪烨没有兴趣听谈话节目。尽管他平常就喜欢听这样一个节目。
扭动调频,换了一个台,仍然是谈话节目,是属那类青春时尚型的谈话节目,内容无非是:爱情啊,失恋啊,家庭啊,婚外恋啊,***啊……
打进这类节目的导播室的电话很多,需要排长队,比春节时期买火车票还挤。
罗洪烨住的房子里面没有电话机,自然想排队也排不了。
觉得上面那些都乏味,索性又换频道。调到一个香港的电台听了下来,是一个专门传授《圣经》的电台,听着听着,罗洪烨混身上下被一股激流包围着,耶和华这个名字具有无穷的魅力。
正在广播的是《诗篇》古《旧约》中属圣著部分,产生于公元前1000年至300年的时期内,为圣殿中祭神时的赞美诗,主题我感恩,谢罪及信靠赞美。
刚好播到求上帝训导篇:
“耶和华啊!求你将你的道指示我,将你的路教训我……耶和华啊!求你因你的名赦免我的罪,因为我的罪重大……求你转向我,怜我,因为我是孤独困苦。我心里的愁苦甚多,求你救我脱离我的祸患,我求你看顾我的困苦。我的艰难,赦免我一切的罪,求你察看我的仇敌,因为他们人多,并且痛痛的恨我……上帝啊!求你救赎以色列脱离他的一切愁苦。”
罗洪烨觉得自己就是以色列,正被一切的愁苦包围着,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帮助他让他突围。
痛苦、迷惘、仇恨、堆扎在一起。
耳朵里响着圣经的声音,窗外,夜冥静、床上,开了一壶水。
阿筐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仗着他舅舅在岭水市当市长,就这样欺负人!他不配做我的堂哥,他和罗欣都不配作罗家的人!
我要杀死这对忘恩负义的父亲和儿子,我要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报仇!
报仇!
报仇!
世界上没有上帝,没有耶和华,没有耶酥,没有的话,强权就是上帝,金钱就是耶和华,女色就是耶酥。
不知是什么时候,罗洪烨怀着强烈的复仇欲望睡着了。醒来太阳正在晒的屁股热,租房旁公路上的大小车辆来往如梭。
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一个灵魂开始扭变而世界如旧,万物亦样。
罗洪烨匆忙忙洗刷完,可能昨晚受了点寒气,捂住嘴,咳嗽了两声,两步跨出房门,“碰”的一声带上门。沈钟最就上早习去了,沈钟这人时间观念特强。
沈钟因时间安排与罗洪烨然不同,两个人虽住一房间,却很少沟通交往。沈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高考书”罗洪烨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不闻不问,好象生来就不认识罗洪烨似的,当初同罗洪烨搬近一间房,是看在他投资一半的份上。现在既然你我投资各半,谁也没占谁的便宜,谁都得依靠对方住下去,至于谁有困难和困惑,谁也赖的去管他人雪上霜,一心只做高考题。罗洪烨一段时间手头紧的很,支支语语同沈钟拉扯到借钱的事,还没有等罗洪烨把话说出口,沈钟一句“你看我房租都还没有交”搪塞罗洪烨,借钱的话未成人,就中途夭折。以后罗洪烨再也没有同沈钟提借钱的事,只是有时向他请教数学题,沈钟说这么简单的题,你自己去思考吧,自己不思考,告诉你答案,也是白搭,请教算是白请。
在校门口,罗洪烨碰见了他小妹,小妹两眼浮肿,像是两天没有睡觉,看见哥哥眼睛就湿润了,抽泣着说:“哥,官司……打输了。”
“为什么会输了?”早就料到哟这个结果。府上有大官,命如冥犬。他只不过想知道那般颠倒黑白的公务员是怎样掩人耳目的。
“奶奶上庭作证说亲眼所见父亲是自杀。”
“奶奶真狠毒,他不是爸爸的母亲”罗洪烨用上排牙齿紧咬下唇“法庭作出什么判决?”
“判决书上写着判决四叔一年有期徒刑,缓期两年执行。”
“你说什么啊,四叔?他是你四叔么?以后再也不许叫他四叔,我们罗家没有四叔,知道吗?”小妹睁着眼睛不眨就里地盯罗洪烨。罗洪烨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惊奇地问:“妹妹,你怎么到驿钟来了,又没放假。”
小妹哭的更厉害了,边哭边用小手揩眼睛哭喊出一句:妈妈不让我读了。就“啪”的一声蹲了下去,双手蒙住脸,偷偷的哭。
小妹的哭声引来了不少过路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不知情人士还以为小妹失恋了,而旁边这为1.78m的个子,强悍健壮且带几分帅气的男孩罗洪烨就是她男朋友。
碧岚一中的学生认出是罗洪烨粗略扫了一眼,就进了校门,罗洪烨把小妹拉托到墙旮旯儿用父亲般的口气斩钉截铁地说:“妹,走,回家同妈说去。”
两兄妹回到家,罗洪烨坚持要让小妹读书,不能辍学。
罗母眼眶里闪着泪花说:“你爸去世了,我们去那弄一分钱啊!”
“我不读了,要妹妹读。”语气很坚决。
“你是我们全家的希望啊!你不读书考大学,做什么?”
“哥,我不读了,上广州打工送你读书。你是男骇,应该多读点书,才能有个好工作,不像我们女孩子走到哪都吃香,哥,你安心读吧。我打算后天就南下,我和妈都商量好了。你一定要考个好大学,为我们罗家争光,罗欣他家瞧不起咱们。”
说他四叔罗欣他就是一肚子火,不只往那里出。罗洪烨问他妈为什么我们输掉了官司,他妈气愤地骂,肯定是阿筐他臭市长舅舅同任书记大了招呼,法院在背后做了手脚。说完叹道这世风权利才是爷啊,有权可以使人起死复生,可以变活人为死人,可以让死人成为活人。罗欣这黑了良心的东西不得好死。
罗洪烨在心里暗暗鼓励,一定要考取重点,看你罗欣还敢欺负谁。
任淑婷本打算周末去看罗洪烨他父亲,从电视里获得他父亲去世的消息来临是改变了主意,不去了,免的双方都尴尬困窘。
碧岚一中马校长指示文学社的社长一事,团委要妥协解决,只要没有意外,优先任淑婷考虑。这话等于是说假如没有发现比任淑婷的官职更大的官员的孩子在本学校读书,黑芝麻为学社社长的位置就非任淑婷莫属。学校领导同任淑婷提及此事时,任淑婷态度非常冷淡,说没有时间去搞文学社,学校领导说这样好的机会你都不好好珍惜,可惜啊,要知道,每年我们黑芝麻文学社培养了不少的文学人才啊,就去年来说,文学社员中单在省级以上刊物中发表古哦文章的同学就达10人,在县级市级就更不用说了。上一届的黑芝麻文学社的社长就在《人民日报》、《青年博览》等全国有影响力的大型优型刊物上发表过3篇文章,不错啊。就是有些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也很难达到这样的水平。
任淑婷经学校领导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心动了。勉强答应下来,心里早做好决定:就挂个牌子而已,反正中国有些人不仅自己喜欢给自己挂牌子而乐意善于给别人上牌子。
这牌子就是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任淑婷当然不敢要别人给他的面子,更何况这面子的给予者还是学校有头有脸的大领导,任淑婷也不想太难为他们,同他们过不去,最后落个清高的声名,于是心口不一地答应了下来。
当罗洪烨从曾湘缝的口中得知校花任淑婷当上了黑芝麻文学社的社长的消息后,突然像是高空中坠了下来,一下子失去了感觉,只觉得世界上自己最失败,最无能。冷静时想一想,这些本来都是应该发生的,现实就是这样,这样的就是现实,现实是无情的,现实是无私的同时也是残酷的,假如不是任淑婷当上了社长你一个无名小卒罗洪烨当上社长那才是反现实呢,这样一想,心中好受多了,没有了嫉妒。
罗洪烨还听曾湘缝说,任淑婷发表文章了,在县报上,还收到一笔不少的稿费呢!罗洪烨恨自己无才无能,也怨无背无境,没有大树怎么好乘凉呢?
读了那篇《花季雨季》后,罗洪烨有种感觉似乎和年相似,像失恋又非失恋,没有失恋那么严重,但又比失恋多了一种漂浮不定令人捉摸不透的感觉。
默想了一会儿,罗洪烨决定要做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