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同的时代,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市场经济的洪流中社会变革急剧推进,也改变了我们很多人的命运。
作为七十年代的一批人,我们无法理解也没权解释“革命”岁月里发生的事情,在所有的记忆里,“致富”的号角听了近三十年或三十多年。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大多数“穿鞋”的人还紧抓住单位的铁饭碗不敢放手,少数胆子大的“光脚”者,摇身一变成为挂着“董事长”、“总经理”头衔的生意人,穿上西装打上领带,披着风雨衣,戴着鸭舌帽,随便倒腾点啥都可以赚大钱,成为人人羡慕的“万元户”。
九十年代,上海证券交易所和深圳政权交易所先后挂牌,炒股这个陌生的词汇随着“杨百万”的发财神话走入大街小享。1994年,一部叫做《股疯》的电影刻画出中国股市第一次牛市时,炒股意识在大众中迅速蔓延,疯狂的股市不仅代表了人们开始狂热地追求的财富符号,更成为中国经济高速增长期经历的社会结构和民众心理巨变的一个象征。
进入新世纪,福利分房制度被终止,房地产市场兴起。只要交上20%的首付,就可以拥有一套房子,并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升值,在漫漫无期的股票“熊市”下,炒房现象愈演愈烈,造就了新的疯狂。与此同时,我们的一切都和市场挂钩,金钱成了社会阶层迅速分化的分界线。
注定,我们的思想要被烙上时代的印痕,我们的生活要面对这现实的初级发展阶段。再过三十年,等我们衰老的时候,这个世界将是什么样子,我们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同?不知道,如同我们曾经不知道可以炒房,我们曾经不知道可以炒股,我们曾经不知道可以当“倒爷”,我们曾经不知道快乐的童年其实过得很贫穷。。。
我要在城里买房的想法,没有任何投资的考虑,仅仅是为了一个象征,一个走出城市的边缘融入这个城市的证明。
一定要选个很高很高的楼层,坐在窗前,泡一杯咖啡,听着轻音乐,都市闪烁的繁星里,有属于我的一颗,这种感觉给了我莫大的满足。
我浪漫主义的遐想无法超越现实主义的世俗,在我们村里,穷得富的,门楼修得一个比一个奢侈,面子,是中国人骨子里最硬的结。
秦兰是学经济的,我们的小日子都是她精打细算,无论买什么都要不厌其烦地和卖家讲价,我身为销售,擅长多卖钱,不擅长少花钱,所以最后往往是我熬不住了破坏她“欲擒故纵”的策略,拍班成交,气得她够戗。
所以,我不能把我的浪漫主义想法告诉她,而是历数了住郊区环境、交通、购物等严重影响生活质量的实用主义观点,这些她自然很认可,但对我们能不能承受这么大的贷款压力表示怀疑。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我会努力挣的!”树立了一个新的目标,我像出海人看到了远方的航灯。
“现在刚稳定下来,没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秦兰还是有些犹豫。
“没事,供不起了大不了卖掉。”
这笔帐好算,秦兰不用专业知识就可以算得清,她同意了我的意见。
经过一星期的考察,最终我们在东三环和东四环内之间选了一套房子,32层,够高,付了首付后我们成为有产阶级,但回到了无钱阶级,每月的房贷也从2000多增加到6000多。
钱会再挣的,因为单还是会签的,新的销售年度,甩开膀子开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