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金班就要离开了，希希你却又要跟他合起来，不是自己找苦？”
金大万腾地火起，等看清来人倒笑了。
“我道是谁的乌鸦嘴，这么臭。”
象弓虾一样瘦弱单薄的眯眼青眼里挂着泪花，清涕架在没胡子的上唇上，那干枯的身子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金班，我其实是高兴啊，来讨杯喜酒。”
“老眯，你老小子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一接西天的旨，撒丫子就蹿，那还能哪去？”
金大万笑了笑，心里却非常恼恨，恨自己怎么还是动不动就露了城府！一瞬间就想到了李莲英。他向这位大总管行贿请调太后门下，钱送出去那么长时间里竟然动也不动，吭也不吭，就跟个石头滑水里一样。可是，待事情办好了，派了一个八杆子打不到的人就把谜底揭了。——只揭给他一个人，并且把他安排到自己的对头崔玉贵那儿。
这种手段看似简单，实际上成熟得近于阴险！
这正是他金大万五体垂地祟拜的！
“后天就去西边了。你啊，金班不在了，多长几个心眼啊。”
这一说，眯眼青更鼻涕眼泪流得厉害了。
“我，我倒好，狗都不稀啃的。可希希……”
这正中金大万心事。他竭力不动声色，闭上眼睛，很快睁开笑眯眯道：“所以结成菜户，就是我金班的人，谁敢再乱打主意，就皇太后那儿见！”
眯眼青眨巴眨巴眼，猛然晓过来，“倒是啊。呶，一点小东西。”是个油光光的布包。金大万满心以为里面是银两或值钱的东西，一瞅嘴巴把腮帮子咧起老高。
包翻开，是张破纸！
当然不会是银票，打死他也不会拿出这东西来。金大万凑上去看，眯眼青居然啪盖住了。
“现在不行，金班。等你请酒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操，请酒，请你个X！”
不过酒席还是开了，眯眼青一杯杯喝得两眼迷离，拿出那破包来，高高地举在头顶，在人前踉跄地舞动，念着纸片上的文字：
别有天，别有天，别有天地胜人间。
喷云吐雾销魂散，无忧无虑赛神仙。
赛神仙，赛神仙，神仙齐聚雅聚轩。
吸进一口精神爽，如入仙境新桃园。
新桃园，新桃园，新桃园里会群仙。
骨也窈窕心比天，神态悠然一锅烟。
是首嵌进烟馆名字的大烟谣。
金大万骂道：“你……糊涂蛋，他妈也不瞧瞧地方，都、都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