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瘦的个子,一袭长衫,英俊的长形脸上一对闪亮的大眼睛,他和那位精壮的汉子走进一家名唤“云记”的烟具行,柜外招待伙计立马亮开嗓门一声喊:“爷,您请哪——”
志锜——就是珍嫔那位转事商业的小哥哥——微微一笑,先请那精壮汉子入门,自己随后踱进店里。
“石爷,这儿的烟具在京城算最齐的了。”
“哟,这位是石爷。是啊是啊,小店里的烟具门类齐全,价格合理。低的、中的、高档的都有。您要好的,瞧这——”伙计取过一只烟盘子,屈指往中心一弹,声音清脆异常,“正宗俄罗斯铜盘,不粘灰,不起黑,您就用烟锅子使劲敲也不出一个小坑的。”
石爷听他吹得热闹,便把食指用中指顶住朝盘沿弹了一下,盘子“啪”就从伙计手里掉到地上。而那伙计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只觉拿盘子的几根手指火烧火燎一般,好长时间不会动弹。
两人撇开伙计的聒噪,慢慢在店里看。
这石爷大名石穿裘,名头还不太响,不过提起他的师父却是尽人皆知,——京师名侠王五!他跟从大刀王五学艺十余年,因后来染指鸦片贩运被逐出师门,遂由经营丝绸起家,慢慢向鸦片业扩展。如今已小具规模,京师有熟膏批发店,京外有贵州、山西等大烟收购场。
就大烟运销链来说,他现在只是个熟膏商,更大的目标则是成为运商。正规运商是由批发商手里接货,烟土完纳通关税后便可以公开运往外地销售,赚取不同地区间的差价。这种商人需要非常雄厚的资金,一般是产区的经营者合股,在大城市里设有自己的店铺字号,在烟土产区则设分号。
在鸦片产区,烟土伸手就是,但是烟具则差得很多。因为烟具这东西是巧门儿,得有能工巧匠精研细究才行。都市大邑如京师者当然是出类拔萃之地,那家什既巧且妙,价钱也低廉得多。所以,他和志锜商议着往产区去时捎上各种档次的烟具,大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