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太监将养在李府末进院——三进院的正堂东阁间,田福印一知道他住的位置心里又凉半截。在四合院布局中,以背面正堂为尊,而这正堂又以东阁为首,可见李莲英对苟太监的爱惜。但此刻由不得他后悔了。
一进门,是股浓烈的臊味。苟太监侧身佝偻着躺在炕上,一见田福印,指着鼻子就骂:“你这个十辈子空裤裆的东西!****你八两辈子祖宗!我叫你睡觉瞎了眼烂了嘴掉了鼻子!你这个混蛋,可把爷爷我打惨了!”不住骂着,一边哎哟连声,怒目而视。田福印倒放下心了,能骂就好,这是给面子,出了气才能消气嘛。他抖抖精神,恢复了养心殿总管太监的世故圆滑劲,上前拍拍两袖,左腿弓右腿跪在地上,又跪下左腿。
“苟首领,您骂得好。田福印给您请安!”
跪安,这是皇宫、王府至亲间,或是地位相差悬殊的人们才做的礼节,苟太监一见之下,嘴巴骂到半句就那么空张着,好象安进了一枚无形的鸭蛋。养心殿总管太监,除了李莲英、敬事房总管太监,便就是他了。苟太监愣了会儿空落落伸出一只手,这只手伸出一半停下了,好象忘了屁股钻心的痛。早晨第一抹阳光斜斜照进来,照着屋里的两具僵尸。田福印又把刚才对李莲英说的话复述一遍,大骂行刑监大肉蛋。苟太监突然哇呀一声叫,把那只半垂的拳头钻在薄被上,牵连到伤口,不禁呲牙咧嘴,额头上汗珠顷刻渗了出来。“这个大肉蛋,******……”
“苟……苟爷,特意带了两头蒙古小羔子,已经叫人去提了。”
原来廷杖主要杖的是屁股,挨下来整个屁股就完了。医治有专门办法,需要完全割掉烂肉,然后生割活羊腿上的好肉填补,使血肉相连相接。
“时间还来得及,医生我请了最好的,也一块来。”
这名话,苟太监高兴得浑身颤抖起来,想说什么,只剩下呜咽。住了会儿,想起个事来。
“田总管,有个事……”
“请讲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