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阿鲁特皇后已亡自不必说,那慧妃早晋级为敦宜皇贵妃,她却还不过是个妃。然而,熬煎并没磨灭她的意志,相反,如同一株遭受霜打的耐冬,待春光复苏便蓬勃地生长:她的聪慧稳重最终博得慈禧太后的欣赏,她一点点开拓的生活圈子扎实而可靠,她的心在孀居的煎熬和可怕的理想之间保持着平衡。就宫中女人的心理来说,这个生于咸丰六年(1856)的人是个奇迹。
“是啊,我这个样子,只怕皇上不喜欢来了。”
“你明白了就好。”瑜妃站起来,欣长的身子在宫里优雅地走动。
“大公主呢,这么长时间没见。”
“忙呗。”瑜妃回头一笑,珍嫔暗叹真美啊!“太后预备返宫,大大小小事得准备。况且,还有件事呢。”
“唔?”
“皇上,没给你说过?”
“什么?”
瑜妃脸红了,“算了,住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这人!”
瑜妃过来坐到炕床上,拍拍身旁。珍嫔过来坐下。
“妹妹,一个极好的机会等着你。”
珍嫔的脸呱搭沉下来。所谓的机会,她看来就是毒刺。如今的窘况,岂非正是以前那些“机会”造成?
瑜妃却一脸兴奋,“妹妹,”极小声地,“你和皇上曾经那个过么?”
珍嫔瞧瞧瑜妃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噘嘴道:“你也来问。——没有!”
“你……知道指什么?”
“宠幸宠幸宠幸!”珍嫔一叠声道,“什么也没有,从来都没有!”
一边侍立的莫儿、菲儿红着脸捂着嘴,哧哧笑起来。
“嘘嘘,不要乱嚷!”瑜妃有些慌乱地挥挥手,“你们下吧。”
如此近的距离,珍嫔在她因兴奋充血而透红的脸上,发现了无数纵横曲折的小皱纹。额头、眼角、鼻侧,嘴弯……因被脂粉细细地覆着,平常难以发现。更可怕的是,她开始干枯的脸上,透出无尽的失落。
珍嫔的心,突然之间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