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寒山诡话
33481100000004

第4章 【五】 契约的守护者

就在我不知所措之际,手中的笺直直地飞了出去,飞到半空又停了下来,然后徐徐地展开,原本坚韧的纸质此刻像海浪一样在轻轻波动,鹅黄的纸上透出金光,璀璨的光芒幻化成一个个奇异的符号,在右下角还有一个透着红光的指印,咦?这好像就是我刚才捏住的地方。

“你怎么会有契约的?!”一声暴喝从虚空中传来,那个叫东的高大男子身上的光芒变得像火焰一样炽热,伴随着他雷鸣般的声音,那些飞舞的光粒化成白练紧紧地缚在我身上,恐怖的窒息感顿时漫上喉间。

“东君!手下留情啊!”一道青色的身影越过人群奔至我面前,是霁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到这里来了。

霁月面对东君单膝跪下,左手放在胸口上,低下头恭敬地说道:“东君,这件事情不能怪她。”

“霁月,你还好意思为别人求情?身为镇守契约和结界的神兽,你竟然玩忽职守让人取得契约,而且还……”东君转身看着空中那张怪异的笺,声音中似乎透露出无比的忧虑。

“启禀东君,霁月不敢玩忽职守,我一直在寒山塔内等着璇玑,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小孩会突然出现在塔内,更没想到契约会自动现身。虽然属下已经尽力阻止,但契约还是把她带到这里……”霁月的头弯得更低,颤动的肩膀泄露出他深深的惧意。

“不要说了,如果不是契约选定的人,契约是不会自动出现的,这个小孩来路不明,不可能是被选中的人,这些分明就是你为了推卸责任的狡辩!”东君不容置疑地截住霁月的话。

我被白色的光带缠住非常难受,再加上东君的恶劣态度,心里忍不住讨厌起他来,但无奈,任我怎样挣扎也脱不开白练的束缚。

此时,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抚上了我的肩膀,霎时,身上缠着的白练纷纷崩散开来,飞散后再度凝成光点在空中飘浮。

大量的空气涌进我的肺叶,连同白衣男子身上如林间晨露一般清爽的气息。

“翳,你干什么?”东君震怒的声音投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没有回答,只是问我:“小妹妹,你没有事吧?”

我摇了摇头,然后仰首,依然看不清他的脸孔,但我知道在氤氲的浮光后一双碧绿的眼眸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确认我没什么大碍,叫翳的白衣男子转身扶起地上的霁月,才对东君说到:“东,不过是个一个人类的小孩,她身上没有一点法力,何必这样对她?而且,霁月的品行我们都信得过,我不认为他的话是谎言,能在契约上留下指印,证明契约已经认定了这个孩子做守护者,在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伤害无辜。”

我一点都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契约,什么守护者,我讨厌这里!我只想回家!不过畏惧东君可怕的脾气和能力,我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不敢出声。

这时,周围也纷纷有人附和:“是啊,历来只有契约选定的人才能留下指印的,说不定这小女孩就是……”

“够了!”东君急躁地打断众人的议论,他思索了一会接着说道:“那璇玑呢?璇玑才是契约的守护者,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还没有见到他,这时候又来了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守护者’,你们说该怎么办?”

面对东君的问题,众人一片默然。

良久,稳重而沉厚的声音像春风一样破开了沉默的薄冰:“对不起,各位神君,璇玑来迟了!”

是璇玑爷爷的声音,我惊喜地向人群中望去。

璇玑爷爷苍松一般挺拔的身影正立在那片深蓝中,银白的须发随风飘动,银色的粒子聚在他身边幻成飞舞的光流,仿佛是欢迎的彩带。

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和惊恐伴随着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我扑到璇玑爷爷的怀里大哭起来。

璇玑爷爷抱起我,慈爱的面容里有不加掩饰的焦虑:“你这小丫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璇玑,你终于来了!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可能看到爷爷的缘故,东君的声音已经平和下来。

“刚刚发现契约不见了,花了点时间找,结果一进来就见到这小丫头和……”璇玑爷爷看着空中还在飘动的契约以及那发着红光的指印,眉宇间浮现出凝重的神色。

我心虚地把头埋在璇玑爷爷的衣襟下,指印是我不小心留下的,这似乎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呢,他会不会责备我呢?

“璇玑,你认识她?“翳走近我们,好奇地打晾着我的举动。

“是的,她叫瑶光,是我朋友的孙女。我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怎么跑进来的,明明我已经下了多重的结界。”璇玑爷爷有点无奈地看着我,语气里夹杂着丝丝的溺爱。

“你和契约50年的约定期已到,看来它已经自己找好了续约者。”翳看着爷爷,意味深长地说道。

此言一出立刻在人群中掀起不小的波浪。

“这样说来,难道说续约者就是......”

“原来是璇玑的熟人啊,怪不得,这下可好了......”

热烈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与刚才的压抑沉重相反一种欢快热烈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童年的我不是很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已经厌烦了这些奇怪的人和这个奇怪的地方,我要回家,爸爸答应今天给我买新的布娃娃,妈妈也在等着我,我不要呆在这个讨厌的地方。想到这里,我任性地向璇玑爷爷撒起娇来:“爷爷,瑶光不喜欢这里,瑶光要回家。”

“这样不懂事的小家伙,你们认为可以成为契约的守护者吗?”璇玑爷爷有点尴尬地看着我。

“瑶光的确是小了点,而且也没有任何的法力……”东君宏亮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有着几分踌躇。

翳向前踏了一步,行动间身上的清辉宛转流连,整个人像遮了云烟一般,影绰缥缈。

他接着东君的话:“璇玑和契约签订的时间已经到了,现在三界间的结界也变得极度不稳定,如果再没有新的续约人,那么三界就会重归混乱无序的状态,到时,后果不堪想象,所以不能再犹豫了。”

东君沉默了一下,语气再度变得坚定:“翳,你说得对,续约者负责调解人界与其他两界的纠纷,使三界的约定得以遵守,这件事至关重大,所以契约选定的人是不能更改的。”

“可是瑶光还那么小,你们指望她能为三界做些什么呢?”璇玑爷爷平静的语调中有着清晰的坚持。

“现在的瑶光确实不能执行契约的任务,或许她需要辅助者。”翳走到我身边,用手抚了一下我的头顶,然后看向璇玑爷爷:“看来在极渊里休息的那位也该醒了,不如......”

他的声音很轻柔,像天边的纤云又像那剔透的纱绢盈盈地洒在我肩头,仿佛不可预知的宿命正慢慢地降临。当时的我又怎会知道,正是这把仙纶妙音决定了和玉衡以后多舛的命运。

璇玑爷爷低下头望着我,一向镇定的他流露出慌乱的表情,我听到他那喃喃的低语:“为什么?为什么要选中她......”

东君走近璇玑爷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选中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做。你该知道三界如果重新回到原来的样子,雷泽中的沉睡者就会苏醒......我们该好好部署下面的事情了。”

说完,他伸出手在我面前挥了一下:“现在,瑶光应该也累了,休息一下吧。”

随着他的动作,脑海中的模糊感如潮水般袭来,我打了个哈欠呢喃着:“嗯,真的是很累呢。”,然后,就堕入了睡神深沉而绵实的怀抱中。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正焦急地看着我。

见到我睁开眼睛,奶奶赶紧一把抱住我,呜呜地哭了起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瑶光.......”,爸爸妈妈和爷爷也围过来,拉着我的手担心地问:“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肚子饿吗?”

终于能够平安地见到家人了!那紧绷了多时的心弦一下子松开,惊恐,委屈再次涌上心头,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医生闻声赶来,在做了细致的检查后,断定我只是受了点惊吓晕过去而已,身体并没有大碍。这时一家人才松了口气,奶奶连忙双手合十连声道:“天君保佑,天君保佑!”

但就在大家都为我的安然无恙庆幸之时,一个噩耗传来---玉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