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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顺治朝(1644-1661) (2)

顺治十四年春夏间,在太监的安排下,福临在海会寺邂逅禅僧性聪(憨璞),非常欣赏他的言谈举止。接着就召人宫廷中,请教佛法大意。十月,又在万善殿召见性聪,赐以“明觉禅师”封号。此后,福临就成了佛教、特别是禅宗的忠实信徒。福临还通过性聪了解了佛教禅宗的高僧及其门徒的许多情况,并陆续召见了其中较为著名的通瑗(即玉林绣)、道志和茚溪森,让他们在宫中谈经说法。福临对他们都十分宠眷,他们也多方讨好。玉林瑷为福临起了法名“行痴”,号“痴道人”;道忘则吹捧福临为“承愿示生”、“光显吾宗”的“佛心天子”,都深得福临的欢心。在他们的熏陶下,福临对佛教简直着了迷,对这些僧人自称弟子,以示尊敬。他竞对道志说,自己前身一定是僧人,所以一到佛寺,看见僧家的明窗净几,就不愿意再回皇宫。他甚至还表示,如果不是怕丢下生母皇太后一人,肯定就要随他们出家了。

顺治十七年八月,福临宠爱的董鄂妃去世后,非常悲痛,为求得精神上的解脱,完全沉迷于释道,整天与茚溪森等人议论佛经,甚至彻夜交谈。他命茚溪森为其净发,决心披缁山林,孑身修道。玉林瑗奉诏回京后得知此事,十分恼火,当即命人取来柴薪,要烧死他的弟子茚溪森,这才迫使福临打消了出家念头,重新蓄发。不久,福临又听从玉林瑗的建议,命选僧一千五百人,于阜成门外慈寿寺从其受菩萨戒,并加封他为“大觉普济能仁国师”。

福临虽许以蓄发,但出家之念并没有打消。玉林瑗后来到皇城内西苑万善殿见他的时候,还有如下一番对话。福临问玉林瑗:“朕思上古,惟释迦如来舍王宫而成正觉,达摩亦舍国位而为禅祖,朕欲效之何如?”

玉林瑗回答说:“若以世法论,皇上宜永居正法,上以安圣母之心,下以乐万民之业;若以出世法论,皇上宜永作国王帝王,外以护持诸佛正法之轮,内住一切大权菩萨智所住处。”这表明福临还在时刻幻想当和尚。只是因为两个月后他即因出痘而死,出家之事未果。

有传说认为他后来抛弃皇位,超脱红尘,遁入空门,出家当了和尚。长期以来,流传着关于“顺治出家”的轶事。如说福临因痛悼宠妃董鄂氏,到北京天台寺出家为僧,以寻求宗教的安慰,甚至指出该寺中一个和尚的肖像即为顺治皇帝;还有的以康熙帝在位时多次奉母后巡游山西五台山为据,推断福临到五台山当了和尚。其实,这多半根据福临生前欲当和尚的想法而编造出来的,恐怕与历史事实不符。

多尔衮的独生女儿

在清朝的历史中,毫无疑问,多尔衮是个重量级的人物,在他执政期间,清王朝入关定鼎中原。而他错失皇位的遗憾和僭越皇帝的行为都为后人所津津乐道。但是,随着多尔衮的死,关于他的一切似乎也都断掉了线索,这其中便包括他唯一的骨血东莪格格的命运。

爱新觉罗?东莪,生于崇德三年,多尔衮独生女儿,也是他唯一的骨血。生母为妾李氏,李世绪之女,朝鲜宗室女子。东莪这个名字,是多尔衮为纪念他长姊东果公主(东果为东果格格夫家的部落名和姓氏“董鄂”,不是她的名字)所取的名字。

在多尔衮死后,东莪被顺治下旨交于信郡王多尼府中看管,这是清史中关于这个女孩子唯一的记载,此后,史册中便再没有任何记载了,不知所终。

东莪最终结局应该是嫁到了蒙古。在今天呼和浩特市内有一座恪靖公主府(康熙第六女固伦恪靖公主府邸)。据《公主府志》记载,尔衮的曾外孙女曾在这里居住过。这虽说是地方记录,肯定会存在一些错误,但作为文献来说,还不至于捏造事实,所以可以作为一种参考信息。

多尔衮的过继子

睿亲王多尔衮并没有亲生儿子,只有一个儿子,乃是过继自同母十五弟豫通亲王多铎第五子,名叫爱新觉罗?多尔博。

多尔博的生母是多铎继福晋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是蒙古科尔沁部索诺穆台吉的女儿,多尔衮五娶福晋的亲姐妹,也是孝端文皇后的亲侄孙女,孝庄文皇后的亲侄女。或许由于多尔博的生母是多尔衮五福晋的亲姐妹,所以相比其他的侄子,多尔博有更近一层的亲缘关系,后来他过继给了多尔衮为嗣。

多尔博在顺治七年的时候袭睿亲王爵,八年被革归宗,顺治十四年封多罗贝勒,康熙十一年去世,活了三十岁。乾隆四十三年为多尔衮平反,恢复其了睿亲王爵位,多尔博及其后嗣也恢复了爵位。

下诏求言失败原因

多尔衮去世,顺治帝亲政,少年天子真正掌握了封建王朝的最高统治权力。顺治帝主政之后“下诏求言”,想要通过广开言路,集思广益,调动官员的积极性共同解决政治、军事、经济各方面所面临的问题。

可惜的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达到顺治帝预期的效果。“下诏求言”遭到了群臣的冷遇,而直接导致这个结果的则正是极力倡导这件事的顺治帝本人。

顺治帝在发布求言谕旨的时候曾承诺,对于所有大臣的进言,对的采纳,说错了也不会去追究责任的,然而实际状况却并不是这样的。吏科副理事官彭长庚在奏折中历数多尔衮开国时的功劳,认为对他的处罚太重了,建议恢复其封号。顺治帝看到这份奏折后,命议政王、贝勒、大臣仔细研究彭长庚的意图,然后把最终处理结果报上来。大臣们揣摩顺治帝的意思,给彭长庚扣了个“以进言为名,紊乱朝纲,煽惑国家”的帽子,这罪本该杀头的,还是沾了“奉旨进言”的光,才得了个从宽免死,流放宁古塔。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皇上苦求言路,但是官员们看到说错话就被流放或杀头,永无出头之日,吓得战战兢兢,'以言为戒,谁还敢进言呢。

顺治帝的后妃

董鄂妃无疑是个幸福的女人,连《清史稿》都给予“上眷之特厚,宠冠后宫”的定论。顺治帝对董鄂妃用情之深,可以说有目共睹。相对于董鄂妃的幸运,顺治帝的其他几个女人自然就是不幸的了。

孝陵里陪伴顺治的,除了董鄂妃,还有康熙的生母孝康皇后。顺治生前对她很冷淡,孝康皇后也早早去世了。如果不是生了之后的康熙帝这个好儿子,她是不能入孝陵地宫的。

孝惠皇后和顺治帝的关系也很不好,曾经一度被废。幸有孝庄老太后做主,才勉强坐在了皇后的位子上。顺治死后,孝惠做了五十六年寡妇,康熙把她当亲生母亲一样孝顺,得以安安稳稳地做了五十六年太后,这多少是对孝惠身单影只的一种补偿吧。孝惠皇后死后埋在了孝东陵,算是清朝第一座皇后陵了。她去世的时候已经是康熙五十六年了,且丧葬制度也由火葬改为土葬,所以不适合再入孝陵,于是为她在孝陵之东建了陵寝,叫孝东陵。

在顺治帝的诸后妃当中,最惨的应该是静妃了。她本是顺治真正的皇后,由当时的摄政王多尔衮做媒嫁给了顺治帝,史载“后丽而慧”,寥寥几字就勾画出了一个美丽聪慧的身影。然而也许因为后来受多尔衮的牵连,最终落了个被废的结局。顺治说因为皇后无能所以要废,朝臣质疑:“皇后正位三年,没听说有什么失德,现在以‘无能’二字定废嫡之事,何以服皇后之心?何以服天下后世之心?皇帝皇后犹如天下臣民的父母,普通人家的父亲如果要休掉母亲,孩子们还要念及感情先行劝导,又怎么能连母亲犯了什么过错都不知道就休掉她呢?”但是顺治是铁了心要废后,静妃是孝庄的侄女,连孝庄也挽回不了。最终顺治一纸诏书,降为静妃,改居侧室。

秦淮河畔的恋恋风尘

乱世出英雄,乱世也出绝代佳人。明末清初,这是个非常堕落混乱的年代,南京秦淮河畔那一座座香浓衣翠的绣楼里,却生活着一群对明朝的前途甚感忧心的风尘女子。她们犹如污泥中的莲,不染纤尘,她们才华横溢,有爱有恨,当时文人墨客慕名而来者何止百千?最终更归于一声叹息,留待后人评说。

秦淮河一派笙歌彻夜的景象,这里是风尘女子的世界,俨然是最为繁华的歌舞地。许多青楼都收留有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的童女。教给她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舞。等到她们长大后便成为青楼中的招牌。其中金陵八艳,可谓色冠一方!不仅相貌才气出众,更可贵的是她们关心天下事,指点江山,激昂文字,不让须眉。她们中的李香君,卞玉京、董小宛与明末四公子中的侯方域,方以智,冒襄的风流韵事被时人传为美谈。

李香君遇到了侯方域蓦,这本应是一段才子佳人式的风花雪月,只是可惜选错了时代背景。随着满清铁蹄的入关,明朝大厦快速地坍塌。朱氏亲王仓皇南渡,在一片乌烟瘴气中,在南京匆匆地成立了南明政权。由于种种无奈,侯方域挥泪离开了南京,这段短暂的爱情也仓促地画上了一个伤感的句号。

明末四公子在当时文坛举足轻重,他们成立的复社是继东林党之后又一重要的带有政治色彩的文学社团。其中方以智为大明朝作过的贡献尤为突出。他任崇祯帝翰林院检,明亡后他为光复明朝而奔走,任南明永王定王的讲官,永历帝的宰相。清一统天下成定局之后,他又积极筹备反清复明活动,慕名投奔者成千上万。

柳如是、顾眉生、寇白门后来都从良跟随明末的历史名臣。明亡后,八艳中许多人都因政治原因而遭追捕。陈圆圆,董小宛也由此出现在当时叱咤风云的历史人物的生命中。

吴三桂控制着长城要塞,他投在闯王李自成麾下。李自成麾下另一将要抢夺陈圆圆,吴三桂大怒:“我手握重兵竟连一女子也保护不了!”自此吴三桂起兵投清倒戈相向。清统一天下后,吴三桂因其功高而被封为西南藩王。若当时陈圆圆未被抢,吴三桂未必会倒戈相向,历史的发展也就不一定是现在这样了。

一代佳人,或悲或痴,她们已不再单纯是封建社会下的产物,而是一种封建社会女性文化的象征。

文坛巨子金圣叹

金圣叹(1608-1661),清代文坛巨子。名采,字若采,明亡后改名人瑞,字圣叹。一说本姓张,名喟。苏州吴县人。享年五十四岁。清初文学家、文学批评家。

金圣叹幼年生活优裕,后父母早逝,家道中落。金圣叹从小就很有才气,名动乡里。他为人狂放不羁,能文善诗,因岁试作文怪诞而被黜革,后应科试。改称金人瑞考第一,但绝意仕进,以读书著述为乐。喜欢批书,而且还是位幽默大师。

金圣叹参加乡试,考题是“西子来矣”,要求评说西施出使吴国的史实。金圣叹面对试题写道:“打开东边的城门,西子不来;打开南边的城门,西子不来;打开北边的城门,西子不来;打开西边的城门,西子终于来了,西边的人来了。”主考见他无视功名,简直是在闹着玩,也在卷上批道:“秀才没了!秀才没了!”金圣叹便毫无悬念地名落孙山了。

有一年,上面派人下来考生员,随手从《孟子》中拈来一句“如此则安之动心否乎”当做考题。许多生员实在摸不着头脑,又死要面子,总不能交白卷啊,于是拼命瞎扯。金圣叹也在被考之列,他的卷子上是这样写的:“空山穷谷之中,黄金万两;白露蒹葭之外,有美一人。试问:夫子动心否乎?曰:动!动!动!……”他一连写了39个“动”字,字体又大,正好填满了白卷。考察官见了忍俊不禁,却不得不装着恼恨的样子:“岂有此理,莫名其妙!”金圣叹很正经地说:“孟子说,吾四十不动心;孔夫子也说,四十而不惑。意思便是人在四十岁以前还是很容易‘动心’、很容易被‘迷惑’的,孔孟也不例外。四十岁之前的孔孟见到黄金万两、有美一人,难道不心动?即便心动了也是再正常不过了的。所以我一连写了39个‘动’字,一个‘动’字代表一年,正好在四十岁以前。倘若我写了40个‘动’字,那就是辱孔孟之道了。

清朝大兴文字狱,金圣叹很是愤慨,他奔走呼叫“孔夫子死了”,并带着学生去哭孔庙,以示不满,最终被判处死罪。

据顾炎武记载,他儿子带着梨和莲子前往探监,父子相对,涕泣如雨。金圣叹口占一联:“莲(怜)子心中苦,梨(离)儿腹内酸。”语义双关,对仗工整。临别,儿子询问他有什么事要嘱托?金圣叹悄悄对他说:“腌菜和黄豆一起吃,有胡桃的味道,只要把这秘密传给你我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金圣叹临刑前不忍看其他人被杀的惨状,于是悄悄地对行刑的刽子手说:“我手中攥着二百两银票,要是你肯先把我杀了,银票归你。”刽子手第一个杀了他,扳开金圣叹手一看,手里果真有一个纸条。刽子手大喜,打开一看,却是一张白纸,上写两个字:真痛!

一代才华横溢的饱学之士、文坛巨星就这样陨落了。金圣叹的怪,怪到了骨子里,怪到了至高境界。后人读之,唯有心痛、感叹,恐怕上帝观之也不得不叹口气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