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已被齐少衍冷声打断:“你这是打算与我装傻到底了?好,既然你要装傻,那我索性把话再说明白点,我心悦你,想与你在一起,你听明白了吗?”
他竟这般直接坦诚的说心悦她,想跟她一起!
周珺琬心里一下子百感交集,鼻子也是酸酸的,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她何德何能,能让齐少衍心悦她,将她放在心上?
这绝对是她听过最好听的情话,以致她几乎就要忍不住抛却一切犹豫一切顾虑,立即投入他的怀抱,并回他一句:“我也心悦你!”了。
然她终究还残存着一线理智一线清明,知道自己若真是这么回了他,将只会害了自己更害了他,她现下惟一能做也必须要做的,便是趁此机会彻彻底底的回绝了他,让他再无念想,才好毫无后顾之忧的去为母报仇,拿回原本便属于自己的光辉与荣耀!
周珺琬强迫自己将眼泪逼回去,再将心里的悸动尽数压下,板着脸尽量以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道:“还请大爷放尊重些,我可是二爷的女人,就算不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门,却也是拜过天地祖宗的,好歹算是大爷的弟媳妇,大爷这般态度,是对着弟媳妇该有的吗?难道大爷还想混乱纲常不成?”
一席话,说得齐少衍怒极反笑,一边抬手以大拇指轻抚着周珺琬的脸颊,一边笑道:“你与齐少游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难道以为就凭你这几句话,就能让我退缩了?”
顿了一顿,又道:“况就算你与他之间真有什么又如何,你难道以为我是会在乎这些的人?”他若是会在乎这些世俗教条的人,一开始就不会招惹她,亦不会任情势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了!
周珺琬被说得一窒,莫名想到了张疯子的放浪不羁,齐少衍既唤其‘师父’,可见他之于齐少衍,乃是亦师亦父的存在,有这样一个“榜样”在前,齐少衍骨子里又岂会是那等循规蹈矩,愿被世俗的条条框框所束缚之人?他若真循规蹈矩,也就不会有眼下这一出儿了,自己简直就是找了一个最蹩脚最不堪一击的回绝理由!
她沉吟了片刻,待回过神来,才发现齐少衍的手还停留在她脸上,她忙头一偏,脱离了他的掌控后,方又道:“好,就算大爷不在乎这些伦理纲常,不在乎世人的目光,难道大爷是想让我没名没分、偷偷摸摸的跟你在一起吗?大爷别忘了,你可是要做世子,要做侯爷,要有一番大作为之人,总不能让世人诟病你私德不修,混乱纲常,不顾人伦廉耻罢?而我,又是绝不能容忍无名无分跟着大爷,一辈子都见不得光,甚至将来生下孩子,都不能叫我一声‘娘’的,大爷总不能为了我,不娶妻不生子,将来再顶着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立我生的孩子为世子罢?哦,对了……”
说着一挑眉头,几乎是恶意的笑了起来,补充道:“忘了告诉大爷了,经过上次滑胎事件后,这具身体已是十有八九不能生了,大爷若真是坚持要与我在一起,可得一早就做好断子绝孙的准备,甚至连别人也不能为大爷生的准备都要做好!大爷这般神通广大,想来早就知道这事儿了罢?”
齐少衍就沉默了,再没了方才的咄咄逼人和自信闲适。
周珺琬也沉默了,虽脸上还带着笑,心却早已是缩成了一团。齐少衍熟知她的一切底细,而她虽不算完全熟知他的底细,至少已比任何人都了解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他,他们若真能在一起,想来当能琴瑟合奏无话不谈,甚至可以说,她此生极有可能再找不到另一个比他更适合她的人!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没有人会比她自己更知道她的心!
可是事实又清楚的摆在眼前,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她方才与齐少衍说的这些话,即便多少带了几分夸大的成分,然又何尝不是事实?又何尝不是也说给她自己听,以便好让她自己也死心的?她不能拖累他,不能让他因为她而毁了以后大好的人生,他天生就该高高在上的接受世人的顶礼膜拜,那也是他应得的尊崇和荣耀!
罢了,就当他们有缘无分罢……
“这些念头,其实你早放在心里打了不知道多少个转,想了不知道多久了罢?”
良久,齐少衍终于哑声再度开了口,“由此可见,你不是不明白我的心意,你心里不是没有我的对吗?不然你也不会想这么多了!”说到后面,声音里竟然带出了几分笑意,不难看出,他此刻心情其实并不坏。
周珺琬哑然,随即便生出几分恼怒来,他可真是有够会避重就轻的,合着这些在她看来不亚于天堑的鸿沟和困难,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不冲别的,只冲他这般轻佻的态度,她都绝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恼怒之余,又有几分莫名的委屈,他刚才还说心悦她,想跟她一起,就是这样心悦她,想跟她在一起的?他心思缜密,算无遗策,若真想跟她在一起,又岂会连这些她都能想到的问题都想不到?可见只是想玩玩儿她!
念头闪过,周珺琬心里反倒清明下来,声音也是一片清明:“大爷爱自说自话还请自便,我却不能奉陪了,还请大爷不要再加以阻拦,我感激不尽!”
说着屈膝行罢一礼,便要离开。
却被齐少衍再次晃身挡在了身前,正色道:“你是在为我没考虑过你考虑那些问题,半点不明白你的顾虑而生气吗?可你又怎知我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没想过要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他定定看着周珺琬,神色郑重的道:“你方才说的那些问题,我其实一早就考虑过,并早已有了答案,现在,我就一一将我的想法说与你听,你听完后,若是还不能感受到我的诚意,咱们又再说。你说我们身份有别,果真在一起,定会受到世人的唾骂和诟病,可你看我是在乎那些的人吗?还是你就真那么在乎旁人的眼光,为了那些虚无的东西,宁愿舍弃自己的幸福?好,如果你真那么在乎这些,那我也断不会真让你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