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玄临拉起她的手,与她一起走到了梳妆台前,让她对镜坐下,转身在胭脂堆里找寻什么。
岫云诧异,问:“你找什么?”
梁玄临找了一盒粉色的胭脂,挑了些抹在指尖,伸手抹向岫云的伤口。岫云惊道:“干什么?”
梁玄临笑道:“坐着别动,朕今晚也……”他顿了顿,儿女情长,却是生疏了些,二十多年,仿佛今日才知道深闺画眉,共剪西窗烛。
暗笑,何时竟这般的优柔?
指尖的碰触,岫云身上有些****,轻笑地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失神了片刻,再往镜中看去,胸前刹时是一朵祥云,竟然传神地让人浮想翩翩。
“彩云渺渺出岫!”梁玄临双手按在她的肩上,淡笑着凝望镜中的人儿,甚是满意。
彩云渺渺?
却也有诗云:彩云易散琉璃脆!
岫云转身面对他,道:“皇上画得真好,我都舍不得洗去了。”
梁玄临笑道:“无妨!你真喜欢,那朕每天给你画。”
岫云却失望道:“可皇上也不是每天都会来啊!”
梁玄临轻点她的鼻端,道:“以后,朕每天都来!”
岫云莞尔,“真的吗?”
梁玄临抱起她,走向了床帏,道:“君无戏言!”
一夜恩泽,柔情蜜意之中,彼此忘乎所以,沉湎,纠缠,旖旎——
只有房中的红烛,独自垂泪到天明,化作轻烟,飘飘远去……
安逸地沉睡,直到寒衾已凉,醒来时,床帐之内,只有岫云一人,淡淡的失落,却也不能再央求什么,毕竟他不是一般的人,更不是一个只属于她的夫君!
唤来秋河,简单地绾了一个发髻,身上留着淡淡的吻痕,环绕着昨夜的那朵祥云。秋河取笑道:“恭喜娘娘了!”
岫云妆罢,问:“我在养心殿的那段日子,这里还好吧?”
秋河回道:“都好!”
岫云颔首,道:“一会儿咱们去一趟北院。”
“去北院干什么?”秋河不解,不正是从那里出来吗?有什么道理回去呢?
“宫中私下祭奠的地方不是在北院吗?”岫云反问道。
“娘娘要祭奠谁?”
“荣督卫!”心头感慨,即使他对不住姐姐,但他毕竟是姐姐爱过的人。
秋河疑惑,笑道:“娘娘是病糊涂了吧?荣督卫好端端的,又没怎样,娘娘祭奠他做什么?”
岫云反问道:“那……那天的刺客是谁?皇上处死的人是谁?”
秋河回道:“是上次在冷宫,娘娘与他说话的那个侍卫!”
“叫督笙的侍卫?”
“嗯!”
岫云喃喃道:“怎么会是他?”
秋河摇头,“我也是奇怪,但皇上这么说,大家也就没有再深究,因为这桩事,礼部尚书也被撤了,德妃受了好大的打击。而且,有些事情娘娘在养心殿,可能不知道,前段日子,为了娘娘封妃的事情,后宫可闹开了,连一向不过问后宫的太后都说了话,不让皇上封妃。我还以为娘娘没希望了呢,谁知,皇上却一意孤行,也不知顶了多少压力?”
岫云叹气,前几日,皇上却在她面前没有一丝的流露,着实让她感动。只是,这种恩宠却也是一种压力。
“德妃应该恨死我了吧?”岫云竟然有些得意,不过,她能封妃,全是皇上的宠爱,若没有皇上,就算她拼掉了性命,也是无济于事的吧!
这,她是深深知道的!
秋河笑道:“后宫的动作都是德妃挑的头,被皇上斥责了几句,她呀,听说生了场大病,这会儿还在朝阳宫养病呢!”
“是吗?”岫云莞尔,道:“既然德妃病了,我们就去探望一下,怎样?”
秋河咯咯笑道:“娘娘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岫云抿嘴一笑:“去了就知道了,德妃怎么说也是姐姐,我这个当妹妹的当然要关心一下!”
秋河应了声,尾随其后,道:“娘娘一回来就耐不住了,呵呵,我好久没看什么好戏了!”
岫云道:“宫里的戏,怕你以后是看不完了!”
岫云出了景仁宫,按说她如今是妃了,身边伺候的人是更多了。只是,岫云不习惯有太多人在身边,只有秋河,让她倍感亲切,每次便只要秋河在身边。
刚入朝阳宫,德妃的几个宫女一见是宓妃,不敢怠慢,引她到正殿,备上香茶,又去请德妃出来。
大约几刻钟过去了,德妃姗姗来迟,两个贴身宫女搀扶着,轻轻落座,含笑道:“让宓妃久等了。”
“德妃娘娘身体不好,我多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岫云平静地道:“德妃娘娘好多了吗?气色似乎还好啊!”
“不劳挂心!”德妃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殿中多余的宫女便躬身地退了出去。
德妃道:“宓妃的风头真好,进了冷宫还能出来的,你真是一个奇迹啊!”
岫云笑道:“德妃你也不赖,动些手脚,你不也是轻车熟路的吗?”
德妃呵呵笑道:“我倒是比不过你!”
“娘娘谦虚了,”岫云莞尔,“往后,我还要向娘娘请教呢。”
德妃也不生气,啜了口茶水,道:“话说回来,一时的荣宠,宓妃也要小心了,圣心难测,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受宠的可不止你一个人,还有那广宣宫的懿妃,那可是皇上每天报到的地方。”
岫云点头,道:“这我知道,谢谢娘娘的提醒。”
德妃眼中无物,淡然道:“不如……”她忽然看向岫云,顿了顿,道:“你我合作,怎么样?”
岫云嗤笑,道:“娘娘说笑话的吧?”
德妃笑道:“那你就当笑话听吧!”
复又坐了一会儿,岫云便要回景仁宫,正巧有宫女端了这个时辰的药进来,岫云狡黠地一笑,道:“娘娘可要小心药膳,这手脚可不是只有娘娘才会的。要是那****不小心放了什么进去,娘娘可别恼啊!”说罢,笑着离开了朝阳宫。
岫云离去,德妃看了眼那碗药,冲宫女说道:“倒了它!”锐利的眸子望着岫云远去的背影,哼哧一声:“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