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道:“朕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朝军费过高,百姓每年所交大部分税款都用做军饷,只会加重百姓的负担。朕将征兵制改为募兵制,有何不妥?”
袁德胜虽有异议,但皇上令下,只得勉强应下,领命退出了大殿。
皇上今日突然提出要裁军,恢复生产,让满朝文武吃了一惊,谁也不知道皇上寓意何故?但皇上已经打定了主意,裁军是势在必行了!
殿中还有一名大臣,岫云瞧了一眼,只见他的背影,年纪似乎有些大了。皇上随后命人赐了座,道:“江相,这是靖远九年的一份官员名单,朕近日翻看旧案,见朱笔划出的这一名前任临州刺史,为何他从定罪到处斩一概模糊不清?”
江相?
原来他就是有名的江丞相!
岫云一听是关于父亲的案件,更是专注,但江丞相久久没有回话,少顷,才缓缓地说道:“前任临州刺史的案子是由刑部和吏部同时定下的,我朝律法,只要六部中的刑部和吏部同时盖了章,便是死案!臣当时便就此结案,若皇上想知道实情,臣也无法说明,恐怕也没人能说明了!”
吏部与刑部的两位尚书都已经去世,当年的旧案也无法重审了!这个梁玄临自然清楚,而且,照这样说来,死案是再也无法翻案的,何况现在毫无根据了!
梁玄临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将那份案子又搁在御案上,当真十分的棘手!
岫云见殿中只剩下皇上一人,才从暖阁内出来,走向他,道:“皇上在我父亲的案子犯难了吗?”
梁玄临知道岫云一直在暖阁内,见她出来,也不奇怪,淡淡地道:“是麻烦得很,这是朕亲政之前发生的,朕根本不知道……”
岫云却道:“刚才听到皇上的话,我也不怪皇上了,只是……”岫云犹豫着,但什么也不说。
梁玄临从一摞明黄色的圣旨中取了一道出来,拿给岫云,道:“你父亲的案子却有疑点,但就算朕查清了,还是无法挽回了,这一道圣旨给你,你想要什么就写上去,就当作是对你们一家的补偿!”
岫云翻开来,这道圣旨只盖了一个玉玺印,而内容却是空白一片。岫云合上了圣旨,又放在了案上,道:“我不要!”
梁玄临笑道:“这都不要?就算你要废了朕这个皇帝,朕也会让你的!”
岫云知道他在开玩笑,便也戏谑道:“那我要当皇后呢?”
梁玄临二话不说,提笔就在空白处写下了立后的诏书!岫云回过神来,见他已经写好,而她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他竟然当真了。
只是,就算他写了又怎么样?他一个人答应,太后不会答应,满朝文武不会答应,一切不还是空的吗!
但岫云仍是莞尔一笑,收起了圣旨,道:“谢皇上,我可要好好珍藏着,哪一天我要皇上兑现的时候,皇上可不能抵赖的!”
梁玄临淡然一笑,瞧了眼她手上的书,问:“今天来这里做什么了?”
岫云道:“找书!”
“什么书?”
岫云见他发问,刚才匆忙间随手抽了一本,也不知道是什么书,拿到眼前一看,竟是一本兵法。
梁玄临笑道:“还想上战场,为朕打仗去?”
岫云呵呵一笑,道:“就算我想去,现在四海升平,哪有仗给我打?刚才皇上不还遣散了不少兵将吗?我想从军,恐怕皇上也不允许吧!”
“裁军不好吗?”梁玄临忽然问道,也许是今日有太多的朝臣反对,也许他今日之举损害了很多大臣的利益,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他希望能有人肯定他!
“好,当然好!这不正说明现在是太平盛世,既然不用打仗,就让他们回家耕种,家人能够团聚,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我相信,百姓一定会拥戴皇上这个新政策的!”岫云滔滔地说着,见他眉睫舒展,不似刚才那般紧凑了。
家人!
也许,他这项政令也是因为岫云,自从与她在一起,他仿佛更能体会到什么才是家?再过一两个月就是中秋,这道政令一旦颁下,应该有不少家庭能在那一日团聚了!
然而,岫云的这一番话,却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
是谁在传,已经无法追究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越来越多人对岫云的非议。传言从后宫到外朝,说是岫云干预朝政,而皇上的裁军也是岫云在背后教唆!
反正,离谱的传言,不径而走,朝内朝外对岫云进出养心殿等等都争论不休,甚至各种恶言中伤,说岫云会祸国殃民。
然而,皇上仍然固执地执行了新令,仿佛一切流言他都不曾听到……
后宫有一个惯例,从中元节到中秋节这一个月,必须有人去静心苑虔心诵读佛经,如此一个月,能保皇朝千秋万代,同时,也是慰藉一些亡灵,以求后宫永久的安宁。
往年,后宫中选出一两名后妃前去静心苑,当然,选谁则是由太后决定。去年,太后选了德妃和定妃,但今年,迟迟没有动向,直到中元节的前两天,太后的懿旨才颁下。
今年太后却选了三位妃子,德妃自然是其中的一个,还有广宣宫的懿妃,再有就是景仁宫的宓妃。
太后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只是旁人也无法揣测出来,既已定下,便无二话。三宫收拾了一些细软,搬去了静心苑。
静心苑只是一个简易的院子,比宫中任何一处都要小,岫云她们三位妃子毗邻住着,德妃在中间,岫云与懿妃分住两边。
如此,岫云与德妃只隔着一道墙,有时,夜晚起身的声音都能清楚地听到。搬来静心苑,身边只能带一个宫女服侍,与主子同住一间。
秋河整理床铺,轻声道:“娘娘,太后打什么主意呢?”
岫云摇了摇头,道:“我们尽管小心便是,不管她们想干什么,我们只管自己安稳地住满一个月。”
秋河点了点头,待整理好后,瞧了眼天色,已经暗沉下来,道:“娘娘,今晚要在‘无逸堂’待一个晚上呢,娘娘要不现在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