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有人敲门,秋河去开了门,见是德妃带来的宫女菱儿,问道:“有事吗?”
岫云也朝门口望去,这个房间特别小,打开门,门外的人便能将整个房间看透,只听菱儿道:“娘娘说,宓妃娘娘要是整理好了,赶紧去无逸堂,娘娘怕今晚无法诵完经文,特别提前一些去的好。”
岫云挥手道:“知道了,你去回复德妃,我一会儿就过去。”
菱儿正想走,秋河忙问道:“懿妃娘娘去了吗?”
菱儿回道:“正要去告诉懿妃娘娘。”说罢,便走向了另一侧。
岫云冷笑道:“德妃这么心急,一定没好事!”
秋河点头,笑道:“上次娘娘去朝阳宫,临走前说了那番话,我听说德妃可是当真了,连着好几天没服用太医开的药,前几日病才养好的。”
岫云莞尔,道:“那是她心虚,怨得了谁?”说罢,整理梳妆一下,道:“走吧,既然德妃等不及了,那我们就去无逸堂等着吧。”
戌时三刻,岫云到了无逸堂,懿妃已经等着了,反而是德妃却还不见人。佛像前放着三个蒲团,案上各放着念珠,经文等等。
少时,德妃才过来,朝菱儿道:“把香烛点上!”
香案袅袅,无逸堂内顿时充满了一股檀香味,让人神志更加清醒。等堂内的香烛统统点燃后,德妃才道:“你们都去外面守着。”
德妃发了话,三个宫女只能听命,秋河临走前向岫云使了个眼色,岫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秋河都会在外面守着。
“我们开始吧!”德妃淡然地说,首先跪在蒲团上,钵盂声开始响起。
岫云跪在德妃左边,心中暗想,德妃会这么简单?她不信,但随着时间地流逝,却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如常,夜漫长……
无逸堂外,有虫子吱吱声,刚开始很轻,但渐渐地却越来越响,好似有无数的虫子在窗外叫,让人烦躁不堪。
岫云偷偷地瞧了眼德妃和懿妃,她们二人仿佛根本没听到这令人烦躁的叫声,泰然地拨动着佛珠。岫云定了定心,竭力地保持冷静,缓缓地闭上双目。
须臾,虫鸣声渐弱,反而能听到细碎而凄惨的哭声,幽怨难消,仿佛是萦绕在无逸堂周围,让人再难安定下来。
岫云猛地睁眼,这一次,德妃与懿妃也都面色怪异,想必她们也听到了声音。
“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声音?”懿妃问,虽然语气平常,但手上的念珠不由地拨快了。
德妃一言不发,沉静如常。岫云只淡笑,道:“没什么声音啊!德妃姐姐可有听到声音?”
德妃睨了眼岫云,道:“这后宫里的鬼哭狼嚎可是见多了,身正还怕影子歪吗?”
岫云笑道:“德妃姐姐说的是,人可比鬼可怕,连人都不怕,还怕鬼吗?”
闲谈了几句,当她们各自静下来时,岫云才觉得诧异,不止是哭声,她的心绪越来越乱,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总觉得这无逸堂中有什么不妥之时,但一时却又无法道明。
岫云起身,她要去无逸堂外瞧一瞧,却听德妃问道:“上哪儿去?”
岫云回道:“茅房。”
德妃道:“进了无逸堂,今晚必须留下,你忍一忍,再有两三个时辰就天亮了!”
岫云复又跪下,名义上她们三人是平等的,但太后特别交待了,礼佛之事由德妃全全负责,岫云也得听她的。
刚跪下片刻,脑中却开始浑浑噩噩,一些片断似雪花般地纷纷扬扬,从家破到人亡,每一个她想忘记的往事却如鬼魅一样缠绕着她,越来越深刻,挥之不去。
怎么会这样?
岫云明显的感觉到,越是压抑就越是沉重,贲张的血液仿佛加快了脚步,让她额上渗出了不少香汗,心脏异常地跳动着。
倏然,无逸堂内一声犀利地叫喊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撕心裂肺地吼叫,仿佛要宣泄出所有的悲伤和情绪!
守在无逸堂外的宫女听闻,破门而入,而那个发出叫声的……竟然是懿妃!
懿妃仿佛迷失了心智,四肢百骸像是被人撕扯着,哀嚎声不断,甚至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好似疯了一样。
秋河生怕懿妃会伤害到岫云,便护在她身旁,轻声问道:“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岫云也沉浸在方才的阴霾中,只是当无逸堂外清新的空气输入体内时,才稍稍缓和了一些,问:“你一直都在外面吗?”
秋河点头:“我们三个都在!”
岫云再问:“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秋河茫然地摇头:“什么声音?外面很安静,没有什么声音!”
岫云这才知,一定是无逸堂内有古怪,但此刻,无法去取证什么,只能等懿妃冷静下来。然而,大约持续了一刻钟,懿妃更是疯狂,拿起案上的香炉就朝她们扔了过来。
岫云一躲,对秋河说道:“这里有古怪,你脚步快,去请了皇上过来,迟了怕会出大事!”
秋河应下,这原本该德妃下令的,但德妃跌坐在蒲团上,菱儿还在照顾她,岫云只有这么做了。
“宓妃娘娘,请帮奴婢让娘娘冷静下来……”懿妃的宫女,岫云是认得的,名唤桃儿,与懿妃一同进的宫。
桃儿一个人实在不能控制懿妃,脸上,手上,好几处被懿妃抓伤,此刻,桃儿死命地抱着懿妃,不让她再有伤害自己或是别人的举动。
菱儿扶着德妃出去,道:“宓妃娘娘,这里就交给您了。”
德妃脸色苍白,身子依靠这菱儿,亦步亦趋地出了无逸堂。
懿妃大叫着:“放开我……放开……”
撕心裂肺的叫声,仿佛还有哀求声,岫云曾经见过懿妃,这么高傲的一个人,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吗?
“宓妃娘娘……”桃儿再次求救。
岫云无法无视,上去抓住懿妃的双手,却被懿妃踢了几脚,身上隐隐地痛……
须臾,终于听到不少脚步声,院中一盏盏八角宫灯亮起,急促的脚步纷至沓来。岫云回头看了一眼,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