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她猛地起身,朝着慈宁宫外跑去,逃过一时就能保一时的平安!
“来人,把宓妃追回来,”太后不料她竟然会逃跑,而慈宁宫外的侍卫,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等太后下了命令,才动身去追。
岫云朝着广宣宫的方向跑去,皇上会救她的吧?也许,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只要见到了皇上,就有了希望。
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而心里的恐慌更甚,腹间隐隐开始作痛,却咬牙坚持着。视线开始模糊,脚步蹒跚,坚忍的意志仿佛在下一刻就会瓦解。
岫云疼痛难耐,额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丝,为什么广宣宫这么远?好似永远也跑不到!
前方,有一小队侍卫过来,岫云一惊,也分不清谁是谁,也不知该往哪里去躲,猛地蹲下了身子,苍白的下唇被自己咬出了一排牙印。
“娘娘……”
熟悉的声音,是谁?
岫云抬眸,是荣少祎!
岫云抓紧他的衣角,艰难地道:“救救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荣少祎愕然,竟是这副憔悴的模样出现!
“太后要杀我!”
荣少祎大惊,此刻,已有侍卫追上来,将他们围住,看来她所言不假!
方才的首领道:“荣督卫,我等奉命带宓妃回去。”
荣少祎低头看岫云,见她哀求的目光,心中不忍,扶她起来,道:“她不能跟你们走!”
首领道:“荣督卫,你要忤逆太后的懿旨?”说罢,命了侍卫前去抓岫云。
荣少祎拔剑出鞘,将岫云护在身后,轻声道:“你先走……”
“谁也别想走,”首领道:“太后有旨,无须顾及宓妃性命!”
说话间,一群侍卫拥上前来,刀剑相斫声响起,阳光下,处处都是刺眼的白光,岫云在刀剑混杂中左右避开。
几次,刀剑已近在咫尺,却被荣少祎挡了回去,荣少祎一手拉着岫云,连连后退,左右兼顾,纵然他武艺在高,也抵不过这么多人的围剿。
“小心……”荣少祎忽然大吼一声,腾不出手去抵挡,只能用身体挡在她的前面。
顿时,一剑落下,直插在他的胸膛,剑梢穿透他的身体,已经抵住了岫云。剑梢带着触目的血,一滴一滴地落下。
岫云惊起,仿佛那剑直抵她的四肢百骸,仿佛下一秒便会支离破碎……
“混账!”倏然,一个厉声从身后传来,带着暴戾的气息,剑光一闪,仿佛是瞬间,那名侍卫应声倒下……
随即,刀剑纷纷落下,卸甲跪地,高呼:“皇上万岁……”
梁玄临的身上染了血迹,斑斑点点,特别醒目,他睨视一干侍卫,还有满地的血迹,剑眉深深地锁起,垂视荣少祎血流不止,高声道:“宣太医!”
岫云蹲在地上,垂泪,担心不已,荣督卫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转眸,凝视而上,阳光照射在皇上脸上,充满了戾气。
梁玄临拉起岫云,问:“没事吗?”
岫云摇了摇头,不安地拽着他的衣襟,如果他再晚来片刻,她的性命已经不保了!余慌未定,脸色却仍是苍白无力。
梁玄临一把抱起她,转身要走,只听身后那名侍卫道:“皇上,太后有令,要传见宓妃!”
梁玄临也不回头,冷峭的眸色一变,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冷言道:“谋害皇妃,刺杀督卫,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说完十六个字,梁玄临大步地离开,而那些侍卫却个个冷汗直冒……
当诛!
皇上竟然为了一个妃子,违背太后的懿旨?他们是太后的侍卫,皇上再清楚不过了,他居然下了这样令,那么,他真的要与太后相对吗?
冷绝的宫道上,恢复了寂静,如一潭死水般的静谧!
艳阳,悄悄地躲入了浮云之后……
景仁宫。
岫云平躺在床上,一双眸子望着皇上,脑中仍然是刚才那一幕幕的血腥,他和她自己的身上还留有让人作呕的气味。
梁玄临屏退了所有的人,独自坐在床边,伸手解开了她的衣带,须臾,一件染了血迹的丝袍便落在了地上。
浅黄色的亵衣遮挡着岫云的身体,梁玄临的掌心落在了她平坦柔嫩的小腹间,轻轻地抚摸,低声地问:“要宣太医吗?”
岫云轻摇螓首,凝视着他,双手覆在他的手上,颤声道:“我怕保不住他,我怕见不到皇上,我等皇上,可皇上迟到了!”
梁玄临闷闷地叹气,极轻,极柔,不易察觉。这一次是他大意了,他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第一时间保护她,但事实上,他毕竟是只是一个凡人,不是神!
“我没有怪皇上,我相信,皇上一定会来的。”岫云握上他的手,嘴边淡淡地笑,眼眸的光泽如流光一般地闪过。
梁玄临面对这样的笑容,心上一抽一抽地疼痛,轻放在她腹上的手不禁颤动,她的体温透过他的掌心传来,让他更加的难受。
“云儿,朕是皇帝!”梁玄临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无奈,倨傲的他,一生都不会退却一步,但此刻,在她面前,心,从未有过的脆弱。
——朕是皇帝!
这话,代表了什么,岫云心里明白,他有他的顾忌,他有他的原则,今日,他能放下身份,带她一起回到景仁宫,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了。
岫云点点头,眼眸下移,有些不安地问:“皇上能留住这个孩子吗?”
梁玄临心中钝痛,仿佛一颗心深深地沉沦,她为何要这么问?她不相信他吗?他想守护的女子,却如此可怜地向他乞求留下孩子?
谁的错?
一切只是这宫廷的悲哀!
从不曾驻足,但如今,为了她而停下脚步,方才知道这份悲哀远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刻!
梁玄临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一吻,“别担心,交给朕!”
他同意了!
岫云淡若浮云的一笑,风平浪静,一切归于宁静,什么也不少,皇上的爱,她相信,因为在心底,她已经把他视为自己的夫,世上最亲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