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快接近凌晨,黎明前的夜,尤其的黑暗!
梁玄临见懿妃披散的头发,脸上泪痕道道,眸光在见到他时,显出了短暂的清明。他疾步地走向她,“韫儿——”
懿妃一见皇上,嗷嗷大哭,径直地扑倒在他怀里,“不要碰我……不要……皇上,救我……”
梁玄临安抚着她,“韫儿,是朕!没人会欺负你……”
懿妃搂着他,不住地哭诉,情绪越发地波动,脸上一片片的晕红,哽咽:“不要丢下我……”
梁玄临吻着她的额头,倏然横抱起她,“朕带你走,没人再敢欺负你……”说罢,他孰若无人,径直地出了无逸堂。
待周围安静下来,秋河才发觉岫云脸色不对,苍白如纸,慌忙地问:“娘娘,你怎么了?”
“我……我……”岫云吐字艰难,皇上从进来到出去,眼里除了懿妃,便再没瞧过其他人。
——他就这么走了!
——他就这么带着懿妃走了!
——头也不回!
秋河扶着她无力的身子,慌张地问:“娘娘,你不要吓我啊!”浑身打量她,见裙角被血染红了,秋河更加紧张,“娘娘,刚才懿妃伤了你吗?你伤在哪里?”
“好……好痛……”岫云刚说完,晕厥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岫云仿佛被抽干了体元,头上晕乎乎的,身上也无力,而此刻……这是在哪里?
“秋河……”岫云轻声叫了出来,朦胧的视线游离着。
秋河撩起了纱帐,道:“娘娘别起来,太医嘱咐要好生休养,不然胎儿会有危险。”
“胎儿?”岫云诧异,她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秋河笑道:“不会有错,已经一个月了。”
岫云下意识地摸了摸平坦的腹部,又有一个生命在她体内生长,这种感觉真好!只是……岫云平躺着,问:“太医还说了什么?”
秋河正色,道:“娘娘中了摄魂香,会产生幻觉,尤其是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会不断地浮现,如果再久一点,也会当场死亡!”
此刻,透过菱花窗,天已经亮透,渐渐明朗,阳光普照……
岫云再瞧四周,竟是在景仁宫,正是她自己的寝宫。秋河见她好奇,便说道:“是荣督卫送娘娘回来的!”
岫云点了点头,问:“懿妃怎么样了?皇上还在广宣宫吗?”
秋河颔首,道:“懿妃的情绪不稳定,皇上一直陪着她,一步也不能离开。我刚刚去请太医的时候经过,听说皇上连早朝也免了,守在广宣宫。”
岫云问:“那德妃呢?”
秋河道:“德妃也是请了太医过去,太医现在还在朝阳宫。太后听说三位娘娘都出了事,下旨要彻查这件事,后宫中的人也不敢随便走动。”
秋河替岫云盖好锦被,又道:“娘娘放宽心,只要小皇子没事,娘娘什么也不用担心。”
岫云点头,双手抚着小腹,安然地闭上了眼。但不过是短短的片刻,却被一阵喧闹声惊醒。
起身下床,只穿上一件外套,来不及梳妆,浩浩荡荡的人堵满了院子。秋河扶着岫云,也是满脸的好奇,低声道:“难不成又要来搜查一次?”
岫云淡漠地一笑,道:“一个不巧,还真被你说中了!”
为首的侍卫是一张生面孔,抱拳说道:“奉太后懿旨,搜查景仁宫!”
秋河喝道:“你说搜就搜啊?凭什么搜景仁宫?怎么不先去搜朝阳宫,搜广宣宫?”
侍卫答道:“朝阳宫已经搜过了,太后的旨意是搜查各宫,宓妃娘娘,得罪了!”说罢,也不管岫云她们同意与否,一声令下,几个人便闯进了寝室。
趁景仁宫内一片混乱,岫云在秋河身边低声说道:“你快从后门走,去求见皇上!”
秋河疑虑道:“娘娘,你一个人……”
“快去!”岫云蹙眉,凝重的神情让秋河吃了一惊。
岫云见秋河偷偷地溜出景仁宫,这才稍稍定下心,如果秋河能见到皇上,如果皇上赶得及,也许还有生机!
此刻,如此浩荡的人在景仁宫进进出出,岫云也明白过来了,这番过来搜查,一定是人赃俱获,看来,这件事的矛头不是懿妃,而是对准她的!
果不其然,侍卫从景仁宫内搜出了摄魂香,岫云自嘲,要是假祸,这也太简单了,将摄魂香随便交给一名侍卫,再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是搜查出来的,多么简单啊!
“宓妃娘娘,去慈宁宫回话吧!”首领侍卫冷眼道,让出了一条道,“娘娘请!”
岫云在心底算着时间,尽量放慢脚步,从景仁宫到慈宁宫,她足足花了比平时多两倍的脚程,心中盘算,秋河应该见到皇上了吧,他会来吗?
慈宁宫内,只有太后一人,而太后身边,除了福公公,还有尚刑司的鄂公公。太后正襟坐着,威严地逼视着岫云。
“叩见太后娘娘……”岫云下跪,行礼。
首领侍卫已将摄魂香交给了太后,太后眉目一挑,道:“宓妃,你可知罪?”
岫云回道:“臣妾不知,请太后明示!”
太后冷哼道:“不知?没关系,过一会儿就会知道了!”说罢,朝鄂公公使了个眼色。
鄂公公喝了一声,便有人取了夹棍,一步步紧逼而来。他们要用刑吗?是了,尚刑司的鄂公公的手段,谁人不晓?
岫云此刻护着腹中的胎儿,她绝不能让胎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但是,为什么皇上还不来?
从广宣宫过来,按说早该到了,难道是秋河出事了?还是……还是皇上更看重懿妃,全然不顾她现在的处境?
此时,她竟怀疑了皇上的感情,他对懿妃如何,是她亲眼看到的,在他心里,还是偏向懿妃的吧!
岫云害怕这么孤立,回首向来,除了皇上,谁人能让她依靠,而皇上的心,竟是捉摸不透的,他可曾真心过?
又或许,他对很多人真心过!
见这鄂公公逼近,岫云脑中只有唯一一个念头,她不能被动地等着刑罚,就算是死,她也要拼上一次,绝不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