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皇帝,果然非同凡响!”淮王自今晚进宫,就知皇上早已有了准备,但他仍进来了。睨了眼贴身的岫云,朝皇上说道:“要想她活命,让开!”
此时,侍卫们已拥在了院中,重新守在了门口。
梁玄临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道:“你出不去了!”
淮王手下一个用力,笑道:“皇上要让她给我陪葬吗?她不是皇上宠妃吗?皇上真的舍得?”
梁玄临不屑地一笑:“父皇曾不止一次教导过,天下的女人何其多,不要为了一个人而让社稷动摇。父皇的话,我没忘,难道你忘了吗?”
淮王挟持着岫云走到了院中,轻声地对岫云说道:“这就是你的皇帝,他与太后,果然是一对母子,说话的语气都这么像。”
岫云望向皇上,幽深的眸子,不见任何的眷恋,他当真可以不顾她的安危,如此对望,不禁轻唤出口:“皇上?”
此刻,弓箭已经搭了起来,对准淮王和岫云,紧绷的弓弦,让他们都脊背一阵凉,若是手一松,他们将成为众矢之的。
“还记得父皇的话?那么,你就下令射箭吧!”淮王笃定的双眸望着所有的人。
梁玄临冷冷的目光,毫无温度,朝左右说道:“把箭给朕!”
搭上弓箭,冷峭的箭头直指她的胸膛,嘴角一勾,弓弦咯吱吱地作响,这个力道,完全能让她死于箭下。
四目相对,这一刻,仿佛时间也凝滞了!
他真的会射下这一支箭?他会吗?他不会吗?岫云左右彷徨,左右不定,对峙间,她看不懂他的心思,但她知道,他看重的是帝业,远远胜过她!
当箭离弦,岫云闭上了眼,仿佛做好了死的准备,身子一轻,仿佛飘了起来……他真的射箭了,真的不管她的生死?
然而,箭却扎在庭前的红柱子上,没有带着一点血迹!
岫云一惊,睁开眼,原来淮王带着她已纵身上了房顶,踩在黄瓦之上,身子不稳。耳边听到淮王的声音:“看清楚了吗?这种人,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来人,放箭!”梁玄临冰冷的语气,再度响起。
万箭齐发,淮王一面躲着,一面护着岫云,挡去了所有的箭,在下一轮攻势开始之前,淮王放下了岫云,纵身从一个房顶到了另一个房顶。
侍卫们对准淮王,一支支箭射去……
岫云脚下一个不稳,高低不平的房顶怎能站稳?身子一倾,从房顶跌落下来,眼底是那冰冷的地面,坚硬的,就像是一个人的人心!
“娘娘——”
夜幕中,不知是谁大叫了出声。
下一刻,岫云却跌入了一个人的怀中,定睛一看,是皇上!脚一落地,岫云便挣开了他,亦如他一样的眼神,两人对望了一眼,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皇上?”多海唤了一声,惊险的一幕。
梁玄临敛起了神情,没有慰藉,没有温存,望向多海,道:“宣六部尚书去养心殿!”说罢,他也出了景仁宫。
茫茫黑夜,顿时间,没了皇上,没了淮王,没了侍卫,如此匆匆……
秋河悬着心赶忙跑到岫云身边,这副阵势让她们吓了一大跳,夜深人静,心上却惴惴不休。
这一晚,注定了不太平。虽然动辄宫中所有的侍卫,却没能抓获淮王,搜寻到了翌日仍没有结果,皇上这才停止了搜查。
同时,在这一晚,皇上急召六部在养心殿议会,直到天明才放了六位大人出来,个个都疲惫不堪。次日的朝会,皇上出人意料地宣布了两件事,其一是让江丞相回府休养,即日起不必参加朝会,其二是皇上要出巡。
皇帝出巡,本是一件最普通的事情,这一次却不一样。皇上没有让礼部准备仪仗,反而是带着一支精练的御林军前去出巡,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少人听说了宫中出现刺客,也有传闻,先皇的第三子暗结草寇,欲以谋反,但皇上此举该作何解释?若说他是单纯为了出巡,为何要带兵?若是要征讨,为何要以出巡为由?
这日,离皇上出巡还有一两天,皇上突然在晚膳时分驾临景仁宫,当那金丝绣龙的明黄色服饰在景仁宫出现时,众人都惊喜过望,还以为皇上不再宠爱景仁宫的这位主子了呢,看来,还是他们多虑了。
膳房赶紧加了几道菜,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是让人垂涎三尺的,只不过现在谁也没有心情来享用。
“这个鲍参如意卷味道不错,皇上请用。”岫云若无其事地把菜夹到他的碟子里。
梁玄临蓦地控住了她的手腕,深邃的眸子仿佛要将她看穿,沉闷地开口说道:“在朕面前演戏,不累吗?朕知道你心里不情愿,却还在讨好朕,是不是?”
放下银筷,朝身侧的人使了个眼色,宫人们纷纷退了出去。面前的食物甚是鲜美,却让人有些反胃。
沉闷了一会儿,岫云才缓缓道:“那一晚,皇上早就知道淮王在我宫里,皇上利用了我……”
梁玄临苦笑:“你何尝不在利用朕,接近朕,就是为了朕能给你无上的高贵,让你摆脱以前的生活。你做过什么,朕都知道,不管你在后宫做什么,朕都可以包容你,但你竟敢勾结叛逆,危及朕的统治,朕是不会容许的!”
岫云平淡的模样,起身跪倒在他脚下,低头道:“奴婢有罪。”
奴婢二字,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了,乍然听到,心头怆然,阴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轻声道:“靖远十六年七月,你在掖庭宫起誓,要谋得天下的权力。此后,自靖远十九年起,你费尽心思接近朕,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朕没有说错吧?”
梁玄临停顿,垂视她,又道:“费了这么多的神,就是要里应外合吗?可惜,那些乌合之众,岂是朕的对手,朕的皇权岂是这么容易摧毁的?朕会让你看一看,朕是如何将这些叛逆一举成擒的。”睨视着她,道:“你一旦站错了地方,满盘皆输!”
“皇上不是要出巡?”岫云失口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