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河出宫门去探听,回来说道:“娘娘,慈宁宫里发现有刺客。”
“太后怎样了?”岫云紧接着问道。
秋河回道:“太后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出什么事,宫里戒严,到处在找刺客。”
话刚说完,又是一小队人经过,纷乱的脚步,搅动了后宫的一湖池水。一夜间,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秋河替岫云卸了装,低声地叹道:“后宫就是非真多!”
岫云莞尔,换上寝衣,放下帷幔,道:“秋河,你去睡吧。”
秋河点头,咕哝道:“今晚吵吵闹闹的,还不知能不能睡个好觉。”
等秋河走后,岫云走到窗前,正要关窗之时,只见一个身手敏捷的黑影晃过,猛然间,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撑开窗子去瞧。
倏然,一人破窗而入,捂着她的嘴,而两人却面对面地看着对方。房中燃着的红烛,已经足够地亮了。
乍然看清他的容貌,大惊。他的脸上有一处明显烧伤,近乎下颚处都是坑洼。烧伤?刺客?那么他是——
他,是淮王!
“嫣……嫣然?”淮王看清了岫云的容貌,蓦地叫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岫云也怔了怔,明显地感觉到他放松了手,趁机躲开了他,道:“我不是!”
淮王见她不叫人,再仔细去瞧她,的确与嫣然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当年他是亲眼看到嫣然死去,又岂会复活呢?
“你是傅岫云?”淮王想了起来,眸光深沉。
岫云点了点头,听到景仁宫外仍有侍卫经过的声音,想必这个刺客就是淮王,凝望了他一眼,走向窗前,将窗子掩了起来。
“你真的是装傻?”岫云不禁问道,这个人与十年前近乎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那种凌厉的眼神。说着,取来属于他的玉佩,道:“这个是你的吧?”
“怎么在你手上?”淮王接过玉佩,这枚玉佩是当年送给嫣然的。
“姐姐将它埋在了地下。”岫云轻语道。
当年,嫣然怀孕之事,惊动了尚刑司,搜查了整个针黹局,却没有任何的发现,原来是这么回事。
淮王的手指摩挲着玉佩,惋惜道:“是我有负她!”
岫云走近他,这么多年,纠结了这么多年,那个人竟然是他!想起姐姐临死前的种种,历历在目。
“为什么不救姐姐?她怀了你的骨肉,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姐姐死?”岫云起初刻意压低的声音渐渐有些不可控制。
淮王不禁握紧了双拳,目光愈发的凛冽,“如果可以,我会看着她死吗?我一出生就是痴儿,十年,太医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将我治好。为了生存和复仇,自十岁起,我装傻充愣,生活了十多年,忍受着太后的虚情假意。我发誓,这个仇非报不可,为了母亲,为了我,也为了我的家族。”
淮王的眸光泛起一层迷雾,“嫣然,她不该遇到我,不该那么善良!”
十年前,淮王的举动都在太后的监视之下,他不能走错一步,当嫣然攥着他的衣襟,那凄楚却又幸福的笑容,那是临死前唯一的纪念。
也许,没有人会发觉,那一天,他的双瞳中曾出现了明显的杀戮,那般的隐讳!
嫣然的死,他不得不加紧离宫,那一场大火,他烧伤了自己,身与心,都痛过,同时,也都深深烙下印记,这份仇也越积越深。
高烧的红烛,隐射在他们的脸上,同样的回忆,同样的伤怀。岫云对视着他的目光,忆起那年的姐姐,也是同样的目光。
姐姐不曾后悔过,至死都要保护他。而他呢,他的心里,也是有姐姐的吧,因为他的眼神与姐姐一样,望着这样的眼神,骤然间,岫云却想起了另一个人——皇上!
岫云回过神,计较过去已经毫无意义了!
“你进宫,是为了行刺太后?”岫云轻问。
淮王不答,付诸一笑,笑得幽深!岫云定定地看他,若是行刺,何必等到今时今日,又为何会一击不成?
说话间,景仁宫已经被重重的围困,只是房中的人不自知而已。直到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已然在景仁宫的院中时,岫云才透过门的缝隙,见到有侍卫闯了进来。
岫云见淮王要出门,拉住了他,皱眉道:“你要出去?”他不要命了吗?这里这么多人,他一个人如何能平安闯过去?
淮王哼笑:“还不知道是谁包围了谁?你的皇帝该回头看一看!”
岫云不解他的意思,但眼下的实力悬殊,淮王若是出去,必定会落入侍卫之手。拉住他,道:“你是姐姐用性命保护的人,你不要出去,我打发他们走。”
说罢,岫云隔着房门,朝外说道:“什么人?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侍卫道:“回娘娘,宫中有刺客,我等要保护娘娘的安危。”
岫云喝道:“本宫这里很安全,本宫已经安寝了,你们全都退下!”
侍卫们不动,仍聚集在院中。
“怎么?本宫的话你们听不懂吗?全都出去!”岫云更大声地喊道。
“是,娘娘!”侍卫们无功而返,景仁宫的这个主子,他们还不敢得罪。
岫云听外面没了动静,在从门缝中发现侍卫们已经退出了景仁宫,这才看向淮王,道:“好了,他们走了。你快走吧!”
话犹然在耳,却听门外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
“快躲起来!”岫云不知怎的,担心皇上与淮王的见面,仿佛能预见一场可怕的交锋。
淮王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岫云劝说了几句,淮王却依旧不为所动。
岫云只好作罢,听见皇上的脚步声,也是那么深沉,心中顿时怦然直跳,朝外说道:“皇上,臣妾已经睡了,无颜见皇上。”
“朕何时在意你的容貌?”轻语一句,毫不犹豫地破门而入,带着些冷风。
三人面对面站着,彼此间能清楚地看清任何一人!
淮王离岫云最近,一个箭步将岫云控在怀中,手已然抵在她的喉间,只要稍一个用力,就能让她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