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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争端

“朕自有主张,”玄临蓦地严词打断他,道:“宣德帝的生死,与你们西邶无关!”

叶綦见他严词陈陈,心中虽有些纳闷,但也不便多说,作揖退出了梅花林。

玄临目视着叶綦的离去,久久地注视着,直到这个身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蓦然回首,只见一个倩影站在几株绞缠的梅树间,她的清眸楚楚地望着他。

“你在这里多久了?”

“你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在了。”岫云从梅树后走出来,径直地走向他。

玄临深深地看着她,想必是像她说的那样,否则,他不可能不知道有人靠近过,他问道:“那……你都听到了?”

岫云点了点头,难耐心中的疑惑,问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西邶皇族子弟。”玄临简单而又含糊地说了一句。

岫云心里也猜到了一些,现在,只不过是得到了证实。难怪叶綦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轻而易举地进入皇陵。

还记得幼年时与叶綦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她就觉得他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难怪当日那些贼匪不肯放了他。

她回想了一会儿,又记起刚才他们的对话,低声地问道:“他刚才是什么意思?他说要除去宣德帝!”

玄临看了她一眼,道:“这些事情,不是你该关心的。”

岫云红唇紧抿,蹙眉问道:“是不是真的?”

玄临没有回答,只是走向了一株开得极好的梅树,信手拈了一枝,腕上一用力,便已将它折断。

“是不是?”岫云上前一步,得不到答案,她就一直望着他。

玄临将手中的梅花给她,见她浑身颤颤地站着,一动不动,他笑然,道:“不是!他是我的皇弟,我怎会让西邶的人动他一分一毫?”

岫云亲耳听他这么说,这才放心,从他手中接过了梅花,凑在鼻尖闻了闻,她相信他,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一定不会。

玄临见到她的笑容,心头顿时暖洋洋的,但又说道:“这几日,我要出一趟远门,你一个人在庵中,不要四处乱走。”

岫云疑问道:“你要去哪儿?”

“去西北!”

岫云一听,担心地问:“去打仗吗?”

“我怕皇弟一个人应付不了,该去帮帮他了。”

“那么……你会上战场杀敌吗?”岫云越发担心,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会打仗吗?

玄临见她担心的模样,只觉得好笑,道:“大梁有三万人马,哪里用得上我去冲锋陷阵?”

岫云细想了想,也知自己是多虑了,忙笑了笑,问:“那你几时回来?”

“若顺利的话,一个月左右。”

岫云低首,轻喃道:“一个月!这么久!”

玄临见她心事重重,问:“怎么了?”

岫云抬头,眼眶中已有了些湿润,道:“我想敏儿了。”

玄临搂着她,道:“等我回来,咱们去把敏儿接回来,到时候,你不就能见到了吗?”

岫云一喜,“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

岫云扑在他怀里,幸福的眼泪淌落在他的锦服上,销声匿迹……

冬至,乌梁海。

西北一带,一旦过了冬至就格外寒冷。乌梁海附近一片荒草萋萋,附近的那条嘎子河已经冰冻三尺之厚了。

皇帐内,几名将士正与梁玄彻讨论战况。

“皇上,臣建议先退兵二十里,等待下一个战机。”说话之人叫杜绪,当日淮王起兵入京,也就是他领的头。后来淮王离开京城,杜绪所领的军队就归于皇朝编制。

“混帐!”另一个六旬将军听到他的话,大喝一声,道:“大敌当前,岂可退让半分?你若怕死,你尽管躲到后方去,还有我们这些不怕死的在。”

众人纷纷附和。

杜绪虽说也是一名将军,但他并非出自朝堂,因而被同朝所排挤,认为他是山野莽夫。

“皇上!”杜绪还要谏言,却被梁玄彻打断了。

“你们双方既有争议,那就各拟一个方案,待朕权衡之后,自有定夺。”梁玄彻阻断了他们的争吵,他们之间的不合,他早已有耳闻,但不知他们已经到了这般水火不容的地步。

杜绪等人只好作罢,躬身退出皇帐……

“打仗的事情,这个杜莽夫懂个屁,还敢跟冯老将军叫板,真是不知死活!”说话之人是副将王卿,十七岁时就参与过明昭帝讨伐西邶的那场战役,曾被明昭帝称为少年猛士。靖远帝时期,他更是扶摇直上,可就因为杜绪领兵入京,使得他的官运一下子变得坎坷了。

冯保山老眼一眯,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他。”

王卿愤愤地咬牙,道:“可恨我们现在还找不到西邶的主力,否则,这场仗早就结束了。”

冯保山听他说着,沉吟道:“快了!”

两人说了几句,便各自散去。冯保山有些昏花的双眼瞭望着前方苍茫的一片,霜白的髯须微微一动,稍时,他转身往营帐走去。

甫一踏进营帐,他那军人的敏锐就告诉他,这个营帐内有些古怪。他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一到了这个时刻,他的眸子就如猎豹一般,打探着帐内的一切动静。

他镇定地走向书案,眼底瞥过那一摞摞的兵法,忽然,一枚青铜制的令牌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这是……

蓦然,他惊愕地瞠目,双手有些颤抖,拾起了书案上的令牌,凑在眼前仔细地看了好久,这竟然是……青龙令!

“冯老将军不认得此物了吗?”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营帐后传了出来。

冯保山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忽然感到耳鸣晕眩,待定下心神后,方才发现那个说话之人已经从营帐后走了出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皇……皇上?”冯保山定睛一看,不可置信地站着那里。稍时,他才缓过神来,忙要下跪。

“冯将军不必多礼。”

冯保山已老泪纵横,握拳一拱,诉道:“皇上安然无恙,老臣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