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退了出去,梁玄临才将柔敏交给了秋河,道:“先带公主下去。”
秋河点了点头,领着柔敏也一并出去了。
梁玄临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岫云沉寂的脸转向了地上的物什,弯身将这些东西都捡了起来,堆放在一起。梁玄临默默地看着她的身影来回于殿中,两道眉峰紧紧地纠结着。
须臾,岫云忙碌的身子才停了下来,沉声说道:“一会儿用过晚膳,我让秋河把敏儿送回去……”
“云儿!”梁玄临叫住了她,道:“敏儿是你的,谁也抢不走,等她长大了,懂事了,她会了解的。而且今后你们同在宫中,有大把的时间培养感情,你相信朕。”
岫云抬眸望着他,点了点头,道:“如果当初我没有丢下她一个人,她也不会忘记了我。”
梁玄临搂着她坐下,道:“你若觉得冷清,朕倒是可以让聿儿住到你这里来。”
岫云诧异地看着他。
梁玄临道:“前阵子朕听说兰太妃有恙,朕问了太医,似乎病得不轻。现在聿儿当了皇帝,年纪又还小,所以朕觉得让他跟着你或许好一点。”
“不好。”岫云一口否决,道:“兰太妃也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又重病在身,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小皇上过来呢?再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梁玄临呵呵笑着,打断她的话,道:“好了,好了,朕不过是这么一说,你要是不愿意,朕也不勉强。”
岫云依靠在他的身上,鼻尖闻着他的味道,安然地点了点头。她在心底感喟,上天已经待她不薄了,至少她还拥有眼前的这一切。
是夜,慈宁宫。
凛冽的寒风四处游窜,半启的殿门吱吱地作响。慈宁宫中,一片黑寂,忽而,两个人影在慈宁宫中出现,他们没有电灯,因而在这深邃的夜晚显得更加诡异。
“九,九哥哥……”出声之人有些颤抖,跟在前面的男子身后,双手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衫,一双眸子警觉而又畏缩地朝四周看了看,道:“九哥哥,我先回去吧,等下次带了灯再来……”
前头的男子回眸望了她一眼,将她从身后拽了出来,道:“母后平日里待你如亲生女儿,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我就是怕嘛!”
男子轻微地叹了口气,道:“你既然怕了,刚才还要跟着我进来?”
“我……”女子撅了撅嘴,她不跟着进来,难道在黑漆漆的外面一个人等着吗?
男子见她不说了,便往昔日江太后的寝宫走去……
“九哥哥,你在找什么?”她纳闷地问,从他进了慈宁宫开始,他就一直在翻弄,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在这里。
许是一直无所获,男子望向了她,问:“你以前进过母后的寝室吗?”
女子摇了摇头,但转念一想,又道:“有一次!”她回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时,姑姑不在寝室里,外面又没人,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但后来姑姑回来了,就让我出去了。”
男子细细地听着,问道:“就这么简单吗?”
“嗯!”她点头,不过是进了一次寝室,能有多么复杂?她推了推男子,道:“九哥哥,我们快走吧。”
男子却仍旧不死心,想着以往江太后的举止,于是朝着床榻边走去……他抚上垂落的纱帐,正想在床边坐一会儿,却被江绿芜的一声叫喊所惊起。
“怎么了?”
江绿芜眯眼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我进来以后就在这张床上睡着了,但姑姑很快就把我叫醒了,还有些生气地说了我几句呢。”
梁玄彻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母后很少跟你生气的。”
“是啊,”江绿芜也是一脸茫然,说:“我当时也很奇怪,后来听宫女说,姑姑最不喜欢别人躺在她的床上。”
梁玄彻一听,一下子扯下了床上所有的被褥,仔细地察看了整张床。
“你,干什么?”江绿芜不解地看着他如此怪异的举动。
梁玄彻在床的四周敲了一通,终于,他的眉梢一紧,在一处角落里全神贯注地看了好久。江绿芜见他如此,也没有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梁玄彻终于找到了一处门路,他用力拉了拉床边的穗子,一处暗格随之而开……
江绿芜顿时睁大了眸子,她从不知道,这里还藏着玄机!
更让她困惑的是,梁玄彻今晚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这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
满腹的疑惑,她紧紧地盯着梁玄彻从暗格里取出的一只褐色雕花匣子,这是一只极为普通的匣子,但此刻,她的心深深地纠结,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仿佛天空都低沉下来了。
梁玄彻轻轻地将匣子放在了桌上,侧头瞧了眼满目疑惑的江绿芜,他深深地沉了一口气,开启了这个神秘的匣子……
此时,江绿芜也屏着气,低头看着那匣子缓缓地打开。匣子里的是……一小叠信件!
信件?
梁玄彻从怀里掏出了火褶子,将一旁的红烛点燃。
一点点的光亮已经足以让人看清这些信件了,江绿芜将身子往梁玄彻处靠了靠,仰着头看着他拆开了第一封信件……
信中只有寥寥数字!
蓦然,江绿芜失口低吟:“皇叔摄政王?”
梁玄彻迅速地将信件收了起来,夜幕中的眸子愈发的深沉,他转过头,看了眼呆愣着的江绿芜,低声道:“不管你刚才看到什么,你都要忘记,知道吗?”
江绿芜抬起惊诧的眸子,问:“皇哥哥他知道这件事吗?”
梁玄彻深思了片刻,低沉地说:“他……可能很早就知道了!”
“很早是多早?”江绿芜深究,心里越来越觉得恐怖,她知道,此刻他们两个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她见梁玄彻闷头不语,她又问道:“在姑姑去世之前?”
“或许……”梁玄彻顿了顿,道:“或许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