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绿芜顿时呆住了,她的眼中充满了不信,频频地摇头,她希望这不是真的!她喃喃地说道:“那么,他是为了掩藏这个秘密?所以……他借了你的手,让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她越想越可怕,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再往下说。
“所有的人……都死了!”梁玄彻说了出来,如一道寒流淌过他们,“只有这样,所有的疑惑才有了解释!”
——所有的人都死了!
——所有的人!
江绿芜恐惧地拉着梁玄彻,道:“九哥哥,那我们……”
梁玄彻迅速地收起了匣子,只将这些信件取走,匣子又放回了原处。他正色地看着江绿芜,道:“今晚的事情,你一定要统统忘记,知道了吗?”
“九哥哥?”江绿芜看到他坚毅的眸子,她的心猛地一沉,如此的郑重,让她觉得仿佛大难已到了眼前。
梁玄彻将这些信件交给江绿芜,道:“这些你收着,或许它们能保你平安。”
江绿芜执起他的手,切切地说道:“九哥哥,我们什么也不要管,我们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梁玄彻低头沉思,他也想抛却所有,可是……
他望着江绿芜,从她的眼中,他已看出了不安,他点了点头,道:“好,我们离开这里!”
初春,忽如一夜而至。
庄严的皇宫已然退去了一层白雪,恢复了那红墙黄瓦的尊贵。岫云走在漫漫的宫道上,穿过御花园的石甬小道,却见一个女子的身影从柳枝绿芽处悄然走过。
秋河眼尖,道:“是王妃!”
然而,岫云连连叫了几声,却不见江绿芜回头。岫云疑惑地追了上去,一直到了她的面前,她仿佛才收了游魂似的。
“王妃刚才在想什么呢?我一直跟在你身后,你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岫云笑着说道。
江绿芜皱着眉头,欲说还休地站着,数日以来,她的内心充满了挣扎,这种挣扎一直煎熬着她,让她徘徊于信任的边缘。
“娘娘,奴婢听说现在王爷对王妃可好了,想来王妃刚才也是想着王爷,这才丢了魂似的。”秋河戏谑地说道。
江绿芜见秋河如此说,也只当作是事实,不再辩白。
岫云笑道:“我听太上皇说,你们这几日就要出去远行了,要是缺什么,就跟我们说……”岫云想了想,叹道:“要是真如王爷说的,兴许以后还真的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岫云!”江绿芜忽然唤了她的闺名,似有满腹的话要对她细说。
岫云一疑,虽说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改善,但还不至于如此亲昵。江绿芜那怪异神情,更让她忽然产生了忐忑之情。
然而,一个小太监匆匆地走来,打断了她们之间的谈话。岫云见他神色慌张,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宓太后,是兰太妃她……”
“兰太妃怎么了?”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兰太妃怕只剩一口气了……”
“什么?”岫云惊道:“太医去了吗?”
“太医都在,可是……”
岫云料想定是严重了,太医才会让他来报信,忙说道:“你快去告诉太上皇。”
“是!”小太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跑向了养心殿。
宜清宫。
岫云等人到了兰太妃寝宫时,满地跪着太监宫女,而太医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宫女引着岫云等人到了内室,层层纱帐下,兰太妃已然只剩最后一口气息。
“去叫皇上过来了吗?”岫云低声地问着随侍的宫女。
“娘娘不让去请。”宫女低首,暗自抹了把泪。
岫云撩开了床帐,坐在了床沿,低头瞅了眼兰太妃,昔日那风华绝代的容颜已经形若枯槁了。
兰太妃缓缓地睁了睁眼,过了好久,她的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见到岫云坐在她身旁,她的眼眶忽然溢出了一串串的泪珠。
“宓太后……”兰太妃微微扬了扬头,身边的宫女又给她垫高了一个枕头,她这才觉得舒适了些,继而望着岫云,道:“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但求你一件事。”
岫云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心中却想起了那些已经故去的人,她点了点头,柔和而悲悯地回望着她。
“皇儿……”兰太妃缓了缓气,道:“皇儿还小,若我不在了,求宓太后多多照顾。”
岫云颔首,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聿儿的。”
“谢……谢……”兰太妃的声音越来越弱,双目越来越迷离。
忽而,只听一声凄切地叫喊声穿堂而入,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跑到了床前,哭诉地喊着:“娘,聿儿看您来了。”
兰太妃费力地想扭头看一眼,然而,她的眼眸已无法聚焦了,只有那模糊的身影,如一团烟雾般,缓缓地散去,再也找不到一丝丝的痕迹。
纯白的纱帐轻轻地飘落,低吟的哭声缭绕在宜清宫的上空……
小皇帝趴在床边,早已哭得声嘶力竭,任谁劝都没用。岫云见到这样的场景,不免唏嘘,叹息着走出了内室。
“娘娘!”秋河低低地唤了一声。
岫云抬头看了她一眼,问:“太上皇还没有来吗?”
秋河压低了声音,道:“刚才去通报的太监回来了,说是太上皇口谕,让娘娘您处理一下。”
“他真是这么说的?”岫云又问了一遍。
秋河点了点头。
初春,正是百花即将吐蕊的时候,然而,一个生命就这样凋零了,或许从今往后都不会有人记得这样一个人了。
岫云沉重的步子从宜清宫出来,见江绿芜还怔怔地站在宫门口。秋河在旁小声地说道:“娘娘,王妃今天当真有点怪。”
江绿芜见岫云走来,上前问道:“兰太妃她?”
岫云摇了摇头。
江绿芜陡然闷叹了一口气,面容沉重地望了望那美轮美奂的宜清宫。
岫云见她如此,问道:“王妃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