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将亲政,这是我面临的第一件国家大事。我必须下定决心,皇朝的稳定是我要维护的。天下人都是我的子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挑起战争。
但是,谁去和亲?
我尚无公主,只能在郡主中挑选,而此刻年龄合适的就只有韫儿一个人!韫儿?我开不了这个口,我不能让一个深爱我的人为我的皇朝去牺牲,何况,我答应了韫儿,纳她为妃!
此事拖了不少日子,我迟迟没有决断。然而,即便我不去找韫儿,自有大臣会去提起。韫儿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这日,韫儿进宫,到了养心殿。
我以为韫儿会跟我哭诉,会求我不要让她去和亲。毕竟,她一个单薄的女子,远嫁他乡,她该有多苦?
韫儿却说:“皇上,我自愿和亲,你就让我去吧!”
我痛心,道:“韫儿,你不是想入宫的吗?只要你不愿意,没人会逼你,朕已经拟好了圣旨,等朕拥有了实权,朕立刻封你为妃。”
韫儿看着圣旨,一遍又一遍,直到湿了眼眶,反复念着我给她的封号:“懿妃!”
韫儿却朝我莞尔,说:“皇上不喜欢我,我知道!你说过,你的心只给了皇朝……那么,我也把我的心给皇朝,我想为皇上做一点事情,如果和亲能让皇上顺利亲政,能让皇上的江山永固,我不要紧,真的不要紧……”
“韫儿,朕对不住你……”
我拥有的江山,竟是要韫儿为我去守吗?只因我的羽翼还没有丰满!韫儿为我做的,为皇朝做的,我看在眼里,满朝文武也看在眼里!
韫儿伸手摸我的脸,凄凄地问:“我走了,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见到你了?那么,让我记得你的脸,当我回忆的时候,还能清楚地想起你的模样……”
韫儿,她不该爱我!我不值得她去爱!这一辈子,我都无法忘记那一刻,我甚至责怪自己,为什么我不能爱她?我这么自私吗?连一点点的爱都是这么吝啬?
韫儿临走前说:“不管去了哪里,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不管我嫁了谁,我早已认定你是我的夫!”说罢,她走了……
我对着她的背影,若还有重见之日,我会补偿她,这是我欠她的,也是整个皇朝欠她的!
于是,云儿的出现,让我愧疚的心再次燃了起来,她与韫儿那么相似!潜意识里,我把她当作了韫儿,我以为,我只要疼爱她,韫儿也就能原谅我,也就能过得幸福。
那时,我对云儿的感情,只为了补偿,补偿她身上的一个影子!我可以给她后宫最高的恩宠,但我却不会爱她!
我不想云儿在后宫受到欺凌,便在她身边布下几个眼线,一有动静,我马上可以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
但是,当他们来回报,说是见云儿与九皇弟如何如何地相谈甚欢,甚至云儿与九皇弟之间有过分的亲昵,我一面批着奏章,一面听着,手下的字不由地加重了力道。
捏紧那支笔,仿佛是捏紧了云儿的咽喉!我的女人,却与九皇弟纠缠不清?我绝不能忍受!
她终归不是韫儿,她会耍一些小聪明,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有什么能瞒过我?我去景仁宫,为了警告她远离九皇弟,但见她半睡半醒着。
她身边的一个宫女奉了茶,悄然退下。我只喝了一口茶,便知有问题,方才那宫女谨慎的样子,更让我怀疑。
故技重施?我又怎好让她失望呢?
她不知那药的效力,而我是知道的!我用内力压住了不断上涌的欲火,只为了不伤害她,极尽温柔地对待她……我从不会为一个女人做这么多,她是第一个!我不知道更多的是对韫儿的补偿,还是单纯地喜欢她?
我得知她可能怀有身孕,当时,心里却开心不已,我不缺儿女,然而却期待着云儿孕育的小生命。只是……母后向来讲究血统,云儿的出身,是她最大的障碍。
云儿居然想瞒着我,我却要她亲口告诉我!百般的为难她,从她躲闪的话语中,我更加肯定她有孕之事。
然而,一场赏梅宴,竟有人在茶水中动手脚?我留心着每个人的表情,竟无法识别是谁?我的身边竟有这样的人?
惊鸿一瞥,见云儿匆匆离席,我恍然,云儿有了我的骨肉,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我叫来多海,无论如何,太医院要有人留守!否则,云儿的孩子不保!
但是,我没有料到,静妃会这样执拗,非要叶太医,我只能拖着,命人绕了一大圈子再去景仁宫请他过来。
两个孩子,都是我的骨肉,我却舍弃了静妃的孩子!有些宠爱是表面上的,而有些宠爱却是默默的。
我就是这样,默默地宠爱云儿,或许是由宠变为了爱!
这日朝会,我听到一个消息,母后要赐死云儿,我惊慌,匆匆罢了朝,撇下一干重臣,飞奔去慈宁宫。
云儿比我想的要聪明,她会利用九皇弟,但是,让我诧异,九皇弟为什么要帮她?九皇弟不会让母后伤心,不会让我猜忌,那么现在呢?他有什么理由呢?莫非他们之间果然有暧昧,难道九皇弟真以为她腹中怀了他的孩子吗?
这些无法解释清楚,我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徘徊。若云儿真背叛了我,我会怎么做?真的赐死她?
此后,我接到了东边来的军情,裴将军死了!死因却是含糊不清,我唯一想到的是韫儿,她该怎么办?
这几年里,我几乎刻意不去想这东边的疆域。但是,现在,我无论如何要去一趟,韫儿还活着吗?活得好吗?
但是,我这一走,少说二三个月,云儿又怀孕了,若没有我在她身边,她会不会有危险?
我为自己的想法吃了一惊,若宠爱云儿是为了韫儿,那么此刻,我是要去见韫儿,怎么还会如此在意云儿的安危?
隐约中,我知道,云儿已经驻进了我的心里,从当初补偿演变成了爱恋!我无时无刻不想守护她……
于是,我下令派侍卫围住景仁宫,不能让云儿出去,当然,外面的人也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