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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芍药

恒王见她走了,他才回头去看岫云,她的左脸有些微肿,红了一片,可见刚才绿芜下手有多重!

“你没事吧?”恒王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伸手想去碰触岫云的脸。

岫云一躲,避开了他的手,低头说道:“奴婢有罪,令主子生气了。”

“不是你的错,”恒王心中有愧,又道:“你跟本王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真要去什么地方吗?刚才她还以为恒王是为了躲绿芜才这么说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岫云跟着恒王,一前一后,慢慢地走在花圃中……

那是满山的绰约,婀娜多姿的芍药开遍了整个山丘,姹紫嫣红的妩媚,似能勾起人心中的蠢蠢欲动,甘心迷离在一片如诗如画的海洋中,就此沉沦……

“这里是碧落宫的小后山,平常没什么人会过来,因而这里的芍药开得特别好。以后,这里也由你打理吧!”恒王看向那一望无垠的葳蕤,幽幽地说道。

“奴婢遵命!”岫云应道,放眼这片花海,她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周围都是淡淡的幽香。

临州的家中,曾经也是充满了这种味道,朴实而无华,清幽而淡雅。置身其中,仿佛是回到了家中一样,身心从没有过的放松。

“你叫什么名字?”恒王忽而问道。

“嗯?”岫云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乍然惊醒,忙回道:“奴婢叫傅岫云!”

“傅岫云?”恒王自念着,展颜笑道:“岫云,轻云出岫!真是一个好名字。”

恒王迈步在花丛中,联袂翩翩,他的气宇被这芍药衬托得淋漓尽致。他像是一个清幽居士那般闲适,步子轻快,与刚才生气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个送你了……”恒王采撷下一支芍药,送给了岫云。

岫云伸手去接,吃惊地说道:“这是仙鹤白?”

恒王微怔,笑道:“本王果然没看错人,你是个懂花之人。没错,这一株就是仙鹤白!”

岫云随着恒王去看,却见丛中不仅只有仙鹤白,还有‘胭脂点玉’、‘杨妃吐艳’、‘金玉交辉’等等很多品种,每一种都是出类拔萃的。

为何此处种满了这么多不同的芍药?岫云疑惑中,仿佛她到了一个芍药的世界里,只有这一种圣洁的话!

如果可以,岫云真想永远陪伴着这些芍药。然而,安公公兀然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王爷,太后驾临碧落宫,正等您过去呢!”

恒王脸上乍现不悦,一定又是绿芜搬出了太后,每次都是这样,令他分外讨厌!他略一颔首,对安公公说道:“你送岫云回掖庭宫,顺便告诉那里的姑姑,就说本王要她每天过来打理花草,别再安排其他的活给岫云了。”

安公公错愕地望了眼岫云,心想他们究竟讲了些什么,恒王怎么突然下了这个决定?他应了一声,目送着恒王离去,心中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岫云回到掖庭宫时,已经过了酉时。甄汐和冰蕊在浣衣局外等着她回来,终于在黑暗中瞧见一个人影走来,她们忙迎了过去。

“云儿,有没有受伤?恒王怎么说?”冰蕊止不住地问道。

安公公在旁说道:“这丫头的命还真大,王爷非但没有责罚她,还让她以后去碧落宫料理花草。”说罢,他望向甄汐,道:“晚姑姑呢,王爷命我跟她说一声。”

“在里头呢,我领公公进去。”甄汐回道,掌着灯走在前面。

“云儿,真的吗?王爷真的让你留下来?”冰蕊仍是不敢相信地问道。

“嗯。”岫云点了点头,直到现在,她还恍如一梦。

“太好了,云儿!”冰蕊欢呼道,“没想到你这一次是因祸得福,云儿,你可是遇到贵人了。”

“我,我并不想去。”岫云有些落寞地说道。

“为什么不去?这么好的机会,多少人巴望着呢!要是恒王能看上你,说不定哪一天还能飞上枝头,再也不用受这般苦了。”冰蕊希冀地说道,可惜她没有这个命,岫云居然还在这里犹豫不绝。

“我不想跟皇宫里的人有牵扯,姐姐说……”

“云儿,”冰蕊打断了她,道:“不要总是听你姐姐的,你姐姐说的不一定是对的。你自己的路应该自己想,难道你要一直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吗?”

岫云不语,话已然说不出口了。此刻,她的心是矛盾的,她的人生,只想跟着姐姐一起过,她始终这样坚信着。

“咦,这是什么?”冰蕊忽然瞧见岫云手中的芍药,惊奇地问道。

“它叫仙鹤白,是芍药的一种。”岫云将芍药持在眼前,细细地瞅着。

“芍药?哪儿来的?”冰蕊诧异地问道。

“恒王殿下送的。”岫云淡漠地说道。

“恒王?”冰蕊忽而冲岫云笑道:“我说吧,恒王一定是看中你了。你知道芍药代表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岫云不解地问道。

冰蕊诡谲地念道:“诗经里有一篇写到芍药,‘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这句话讲了什么?”岫云还没有念过(诗经),也不懂其中的意思。

冰蕊浅笑道:“意思是说呀,有一个男子,送给一个女子芍药,借此来表达他心中的爱慕!我这样说,你该懂了吧?”

岫云两颊微红,道:“什么歪诗,你不会是编出来骗我的吧。而且,恒王他也不是那个意思。”

“这种话我要是编的出来,那我就是女学士了!再说,谁知道恒王心里怎么想的?他说过他不是这个意思吗?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要你去碧落宫当差?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要送你芍药?”冰蕊连连反问道。

“我,我哪里知道?”岫云羞红着脸,从她身边走过,心中有个声音在问自己,真是这样的吗?

“云儿,你可要在碧落宫好好干,说不定能当个王妃呢!”冰蕊戏谑地说道。

“你越说越不靠谱了。”岫云嗔道,只想回房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