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云凄凄地望着他:“再也没有第二个恩典了,是不是?”
梁玄临放开了她,负手站着,良久才问道:“你可曾真心待过朕?”
岫云水眸点点,脱口道:“皇上若不把柔敏带走,我一定真心待皇上!”
梁玄临哼笑道:“这就是你的答案?朕可以告诉你,柔敏不会回来了!你若不想留在朕身边,朕还是那句话……”说着,垂眸看她,半晌才道:“恒王今早递了请辞的奏章,朕准了他的奏,过几日,他就要离京,你想走,朕也绝不拦你!”
“我,不走!”岫云说,她能去哪里?她无法割舍下柔敏!她而今才知,感情在后宫里不值一钱,越是多情越是受伤!
梁玄临心中也闷着,她说的不走,是因为孩子,她的心里从没有过他!枉费他曾经为她做过的,心甘情愿地付出,他是骄傲的,后宫的争斗,他从不干预,可为了她,他破了多少次的例,而在她眼里,从没有过他影子!
若付出,却没有回报,他宁愿回到过去,他还是皇帝,旁观后宫纷争,放之任之!梁玄临拂袖离去,高喊一声:“摆驾广宣宫!”
岫云目视他离去的背影,陡然跌坐在地上,眼泪扑簌而来,什么都是假的!她只能这样软弱吗?一次次地被掠夺,失去了所有!
秋河一看皇上走了,慌忙地跑进寝室,见岫云坐在地上,道:“娘娘,皇上怎么生气了?”
岫云冷笑道:“秋河,你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来吗?”
秋河茫然,摇了摇头。
岫云冷笑:“他不是记得小公主的满月,他只是来带走她的!当年如果不是他,父亲就不会死,我和姐姐就不回进宫,姐姐也不会死……现在连我唯一的亲人也不放过,秋河,我应该恨他一辈子,是不是?”
秋河听这话,脊背一凉,左右望了望,小声道:“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了,娘娘可要有大祸的!”
岫云连连称是,“你说的对,我不能说!不管我有多恨,都要藏在心里,终有一天,我要把柔敏夺回来,把我想要的都夺过来……”虽是这样说,她的泪水却如泉涌,眼角瞥见空荡荡的摇篮,仿佛还有柔敏的笑声萦绕着。
秋河跪在地上,抱着岫云,道:“娘娘,只要不放弃,会好的……”
自皇上回宫后,广宣宫一直是后宫的焦点,后妃们想与懿妃攀关系,论交情,但皇上却往往将她们拒之门外。后宫的传言更甚,说懿妃是天仙下凡,风华绝代,让皇上如痴如醉,沉湎于声色之中。
宫中出现了这样的大人物,几乎各宫的妃子都去拜见过懿妃,唯独岫云始终不曾去过,甚至连小公主的近况,她也从不让秋河去打听。她怕自己无能自拔,宁可没有任何消息。
寝室中的摇篮仍放在原来的地方,只是空荡荡,然而岫云却舍不得让人撤走,每日总是望着摇篮发呆,静静地坐着。
秋河急在心头,道:“娘娘,要不去广宣宫看一眼,这么多天过去了,小公主该长个儿了,娘娘真就放得下心?”
岫云何尝放得下,只是她不能让小公主成为她的软肋,否则,后宫的人还会想方设法地加害小公主,而她又不能随时保护小公主!
秋河叹气,转身从柜子取了几件小衣裳出来,道:“这些小衣裳还是之前做的,也不知现在小公主穿不穿得上?娘娘,要不我去瞧一眼,顺道把这些衣裳给小公主带去。”
岫云心动了,朝她点点头,见秋河要出去,心中仍是记挂着,忙叫住了她,道:“我跟你一起去!”
初次踏入广宣宫,院中种了一棵梧桐树,枝叶繁茂,盘根虬错,应该是有些年头了。甫一进院子,只感觉有一道逼人的灵气,仿佛这里汇聚了皇朝最深的眷顾。院中仿佛还留有皇上身上的味道,散之不去。
岫云特地趁皇上早朝这会儿来广宣宫,这些天,皇上日夜留在广宣宫,她也不知再见他该如何去面对?还能放得下心结吗?
刚进了院子,有宫女进去通报,良久,宫女出来回复道:“懿妃娘娘还睡着,小公主也睡着,娘娘还是改日再来吧!”
秋河不信,小声嘟囔着:“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这不是成心敷衍吗?”
宫女哼笑道:“我家娘娘昨儿陪了皇上一整夜,当然要多休息,哪像某些娘娘,空闲得很!皇上可是交代过的,后宫的其他娘娘要是没事就少来广宣宫,我家娘娘可没空搭理!”
“你……”秋河气结,心中咒骂,不过就是小人得志,神奇什么?
岫云拉住了秋河,何必与她们争吵呢?她淡淡地说道:“这些衣服是给小公主的,一会儿懿妃娘娘要是醒了,请你代为转交!”
宫女收了衣裳,道:“充仪娘娘的话,奴婢会转告的,娘娘要是没别的事情,奴婢还要回去伺候我家娘娘!”
岫云朝秋河使了个眼色,道:“我们走吧!”
秋河跟着岫云出门,愤懑道:“娘娘,她们是故意刁难的,就算懿妃还睡着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冲她去的,娘娘都走到广宣宫了,怎么说她们也该让娘娘与公主见一面,这算什么?把我们拦在外面,还给娘娘脸色看!得宠怎么了?只是嫁过人的寡妇,眼睛却长到头顶上了……”
“站住!”猛然,一声严厉地喝令从身后传来。
转过身去,只见皇上满脸忿怒地站着,一双锐利的眸子像是两把刀,一直刺到她们的心上。秋河赶忙跪下,道:“奴婢叩见皇上……”
皇上听到了吗?传闻皇上最忌讳别人说懿妃的不是,更有差点赐死的前科,这一次,他会怎样处置秋河?
多海喝斥道:“大胆,你竟敢以下犯上,诋毁懿妃娘娘,不要命了吗?”
秋河连连磕头道:“皇上饶命,奴婢不敢了——”
岫云大惊,皇上会赐死吗?见他充满怒气的脸,岫云担心不已,趁他没有下令之前,岫云也跪了下来,垂首道:“皇上恕罪,秋河她有口无心,一时口无遮拦,也全是为了我抱不平,求皇上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