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只说了几句恭贺的话,不敢多言,只让岫云好好调养身体便告退了。
房中只有他们二人,梁玄临往床上一躺,很久没有休息了!
岫云问道:“皇上真的把柔敏还给我了吗?”
梁玄临颔首:“朕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变。”转念,又问:“你能听到朕的话?”
岫云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你可知,你昏迷时好大的胆子,竟敢叫朕的名讳?”他陈述着事实,愠怒的面色,却是期望她能这样叫他。
“玄临——”她再次叫他,清醒地,清楚地,叫他!
梁玄临有些心疼,道:“以后别这么傻?朕不需要你替朕挡着!”
岫云道:“你不怪我?相信我了?”
梁玄临道:“深信不疑!”如果她用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那么她赢了,他的内心割舍不下她,从没测量过,什么时候已爱得这么深了。
岫云回想起万寿节的晚上,当时那样混乱,不知那场行刺事件怎么样了?见皇上半闭着眼,于是随意地探问道:“那天的刺客抓住了吗?”
梁玄临淡淡地道:“刺客竟然是朕身边的人……”
岫云一惊,声音有些颤颤:“是谁?”
梁玄临仿若随意,道:“不管是谁,这等大逆不道的人,朕已将他处死!念他家世代为官,朕没有株连九族,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岫云心上一颤!处死?
荣督卫死了?
只为了帮她出冷宫?
若是姐姐知道,她利用了荣督卫,姐姐誓死保护的人,那么姐姐该有多么的责怪她!
梁玄临侧眸看她:“怎么了?”
“好累!”岫云软软地道。
梁玄临嘴角淡淡一笑,拥着她,缓缓地闭上了眼。只有岫云,心中愧疚,这个绝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岫云在养心殿休养了几日,胸口的箭伤已经结了痂,太医说只要伤口不再裂开,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养心殿是皇上居住的地方,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会进殿。正殿设有雕龙的御座,偶尔皇上会在此接见大臣。两旁便是东西两处暖阁,岫云此刻住的是东暖阁,至于西暖阁,设有不少书架,藏了几本皇上常看的书籍。
皇上每日除了上朝,空余的时间便会在养心殿度过。岫云在床上躺了好多天,感觉身体恢复了些,便下床走一走。
西暖阁的藏书之多,前后足足有五六个书架。岫云信手抽了一本看,才翻了一两页,只听身后有人过来,道:“看什么书呢?”
岫云知道这里只有皇上能进来,也不转头,道:“随便翻了一本,”看了眼书名,又道:“是班固的(汉武故事)!”
梁玄临走近她,道:“能下床了就到处乱走,小心伤口愈合得不好。”
岫云笑道:“皇上的寝宫不是随便能进来的,既然来了,当然想到处走一走。”
梁玄临浅笑道:“以后想看什么书,只管过来取……”
岫云点了点头,言下之意是,她可以随时进出养心殿?复又瞧着手中的书,念道:“帝以乙酉年七月七日生于猗兰殿。年四岁,立为胶东王。数岁,长公主嫖抱置膝上,问曰:‘儿欲得妇不?’胶东王曰:‘欲得妇。’长主指左右长御百余人,皆云不用。末指其女问曰:‘阿娇好不?’于是乃笑对曰:‘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
刚念完,梁玄临叹道:“金屋藏娇!故事是好故事,只不过陈阿娇的结局却不好!”
“为什么?”岫云望着他,痴痴地问。
梁玄临收起了她手中的书,隔在了书架的最上面,道:“这本书你不应该看!”
岫云道:“能有金屋住,陈阿娇一定是有过幸福的日子了!就算结局不好,她应该也不会后悔了。”
梁玄临黠笑,倏然,横抱起她,走向东暖阁,边走边问道:“朕的养心殿可比金屋好?”
岫云埋首在他胸前,笑道:“不好!这里是皇上的,不是我的……”
梁玄临笑道:“朕已经下旨,封你为妃,想住什么地方?后宫任何地方,只要你一句话!”
“包括养心殿吗?”岫云戏谑地问。
“怎么?想抢朕的寝宫?”
“那皇上给不给呢?”岫云反问他,有意为难他。
然而,他却道:“给,当然给!你的不就是朕的?”
岫云却咯咯笑道:“我跟皇上开玩笑呢,皇上能赦免我,还是让我回景仁宫去吧!其实,我伤已经不要紧了,不能再占着皇上的寝宫了!”
“过阵子再说……”梁玄临说罢,眼底显了一道邪色,只望着怀中的人儿,忘情地低首,双唇覆上了她。
岫云脑中白茫茫的一片,承受着久违的爱抚,点点滴滴,涌入心头。手,不由地攀上他英伟的后背,生涩地迎合着他,第一次放开了心中的郁结,心上只有他一人,她的夫君!
没有身份,没有仇恨,只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爱恋,不知可以追溯到何时,不知不觉中,她的芳心已经悄悄地被他夺去,而现在,她甘心把自己交给他,完完全全,毫无保留!
身体接触到柔软的褥子,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沉沦……胸口隐隐地疼痛,却是真实地存在,所有的血气,仿佛在刹那间涌向了大脑……
晕眩,迷离的眸光仿佛盖上了一层迷雾,看不清他此刻的模样,越来越模糊……模糊……
“皇……皇上……我好晕……”刚说完,眼前一黑,已经没了知觉。
梁玄临见她不动了,心上一惊,她竟然昏厥了?褪去她的衣衫,察看她的伤口,并没有裂开,而且,刚才他那么小心,绝对不会碰到她的伤口,她怎么就晕了呢?
来不及多想,失口大喊:“来人,传太医——”
守在养心殿外的太监一听皇上语气急促,不敢耽误一会儿,立马就跑去太医院,最近皇上的脾气有点大,当差的太监都格外的小心伺候。
岫云醒来时,隔着明黄色的纱帐望外瞧,见皇上跟一位太医在交谈,便躺在床上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