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交兵
我迅速查询了一下号码归属地,原来就是本地的号!
我想,终于来了。
我们出门,把东西放到胡同口的汽车上面,我们决定先去林白风住的宾馆。
因为林白风要去上班,于是我把他送到了单位,我和荒荒在他屋里呆着等他,荒荒今天偷懒,没去采访,早上开完会就去了荫雪堂和林白风鬼混。
路上,我跟林白风说了一下这个情况,大家断定是马静璠。一阵狂喜袭来,这意味着鬼影子的始作俑者可能要找到了。为了避免回电话过去被挂掉,我们决定到宾馆后用固定电话拨打。
到了宾馆,把东西放好,我按号码打了过去,结果显示为:您所拨打的号码为空号!用手机回过去,依旧是您所拨打的号码为空号!
碰到这种情况,一般是两种可能,一种就是智能手机,设置了拒接来电的模式,一种就是用电脑模拟了手机号码。看来这人是存心不让人联系上他(她)。
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一试。我试着给这个号码回了个短信:既然如此,可以一见吗?
过了十几秒,短信提醒显示为“已发送到对方手机”。
太好了!我拍了一下脑门,这证明这个手机号码是存在的。
而且他或者她,肯定是这个事件的知情者,而且,我认为他不带恶意,如果是躲在幕后的黑手,他决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否则不是暴露了他自己嘛。
我接着又发了个短信:无论如何,我们都该见一下吧,我相信你是这个事件的知情者。而且相信你也希望这个事情能够得到解决。期待佳音!
我估计很快就会得到回音,结果左等右等也没人回我的短信。
直到快零点,林白风下班的时候也没等到回的信息。
刘荒荒则在等待中睡着了,晚饭也没吃。
等林白风下班后,我们三个人去外面吃了点夜宵,一路无话。进了餐馆,坐下点好菜后,我把刚刚的事情跟林白风说了,他建议等等看,现在是我们在明处,别人在暗处,说不定那个人就在不远处盯着我们。他说的时候,刘荒荒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好在那家餐馆这会人还是不多。荒荒扭回头时,她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想笑了。
吃完饭,我送荒荒回家,林白风回宾馆睡觉。我则回到西山的老窝。
到了家里,洗了个澡,然后就躺在了床上。
一觉睡到了天亮。
起床摸手机看时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未读短信:
我定地点,你敢来吗?就你一个人。
我一阵狂喜,终于来了。
我立刻回了:可以,你定吧。
一会对方回了一个短信:植物园樱桃沟。今天下午三点半后,我穿一套黑色的衣服,背一个带着长镜头的照相机,我会在那里转,如果你看到我,我就告诉你一些东西,如果碰不到,就算了。
我回短信给对方:准时到。我穿一身深蓝色运动服。手里拿根棍子。
回了短信,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时才发现,我衣服都没穿就在屋里转悠了半天。我随便弄了点八宝粥吃,然后拿了根棍子,下楼了。我这个棍子,是我在一次出差时,在一座大山里遇到的一位老人赠送的,它是一种特殊的木材,可以弯折到几乎对折的角度,长度有一米左右,这在野外很有作用。我一直带在身边,危险的时候可以用来防身。
我先给林白风打电话,他还没起。
我告诉他下午的事情,他很激动。他一个劲地说“这下鬼影可以弄掉了”。
我也很激动,那么早就出门,离下午还有五六个小时。在院子外面转了一会又绕了回去。还是先打开信箱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邮件或者材料到来。
信箱里很多邮件,都是向我推销一种可以不要自己开公司就能拥有发票的方法。不过我也很奇怪,这些做垃圾邮件的人真行,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弄到我的邮箱号码的,有很多被我加到黑名单了,但是还是变换各种名目给我发来。
我非常想知道这个人是因为收到了我的邮件,还是因为张启辉那边透露了消息,还是副校长在找她时被她察觉了。想了一会,觉得这样去想实在无聊,因为不可能想到,没有更多的线索,还不如到时候再看,是什么就什么了,管得了那么多事情嘛!
干脆开了电脑,上一下QQ,看看群里的人都在扯什么。我除了每天看看新闻外,在网上基本是进行资料情报类的搜集工作。
QQ群里大家都在胡说八道,在谈一些和自己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事情。然后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要加我QQ的,鬼知道是谁,懒得理,一律取消,不点同意,也不点拒绝,哈哈,这样不得罪人,免得被人黑了号。
挺无聊的,看什么新闻都觉得时间怎么这么慢,新闻怎么这么多,看了几十条了,一个小时还没过去。
我只好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那能是谁呢。鬼知道。幸好他选了一个离我近的地方,我就用不着跑很远的路了。不幸的也是,他选了一个离我近的地方,否则我现在就应该在路上了。
躺在床上很难受,觉得腰酸背疼,又爬了起来,在屋子里晃了晃,拿起东西在空中舞动了几下,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开了冰箱拿了瓶汽水咕嘟嘟的一口喝干了,使劲地打了几个嗝,感觉好了不少,又到浴室,用莲蓬头开了冷水对着脑袋冲了一会,然后拿毛巾擦干,干
净清爽了些,心里也不那么烦躁了。
开门溜了出去,在不远处的路边农民摆的地摊上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开始做菜。这个是我擅长的,没事研究一下美食也是一档快事,只是可惜,我研究来研究去,就是研究怎么把那么多菜和辣椒搭配起来怎么做才好吃。
做了几个我喜欢吃的菜,吃了几大碗米饭,咕嘟嘟地又喝了不少果汁。我的院子里自己栽了些朝天椒,还没长成,我天天盼着。不过最近几年,没吃到几只辣椒。因为大部分时间不在家,它们长大了,几天时间就烂掉在地下。
我在想,如果是马静璠,倒是年龄和我差不多大,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四川的姑娘都很漂亮的,要是长得漂亮,可能比较难对付,这么大年纪的女人越漂亮越难对付,小姑娘就反过来了,越漂亮越傻。
想了一会,突然自己觉得不对劲,想这玩意干什么!影响工作!
又转悠了一会,看看时间,还有两个来小时。
我决定到院子里再晃悠一下。天气不错,阳光很好,就是空气中有点灰蒙蒙的。不过今年因为要开奥运会,政府大力关闭了很多污染企业,所以今年的天气一直都是很好的。我站在香山,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央电视台新建的大裤衩,连靠近四惠那边的那个大烟囱也看得很清楚。我站在山下,眺望香山,甚至可以看清楚山上一棵棵的树的界限。
忘了一会,突然手机振动,打开一看,原来是林白风发来的短信,他要我上网收一下邮件。我终于有件事情可以去做了,避免了还有那么长时间的无聊,于是回屋打开电脑。
邮件里说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消息。
原来,上午的时候,林白风和刘志奇联系了一下,问当年装修的人的电话,他说屋里有些地方似乎出了些问题,木梁开了裂口,然后是地板也出现了裂缝,想找一下当年的装修公司来重新看看。他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志奇早忘了那个公司的名称,人也不知道哪去找,没想到,老头子竟然一直和那个公司有联系。因为劝他装修房子的那个姑娘正是那个公司的员工,而且经常和他在一起打拳,林白风问的时候,老头子就把那姑娘的姓名和电话都给他了。这个姑娘根本不是马静璠,而且林白风小心翼翼地打听了会,这个公司成立了好多年了,一直做得很好,员工变动也不大,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叫马静璠的员工。
这让林白风很吃惊,林白风和我一样,他认为这个事情肯定是马静璠借用装修公司的名义干的。因为之前在蔡军那了解到的情况正说明,有一个自称装修公司的叫马静璠的姑娘去了解四合院的知识,加上有个姑娘在公园劝刘志奇去装修,马静璠和马静琥的关系,马静琥的失踪,马静琥和刘志丹的关系,这一切都让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马静璠。但是来自刘志奇的信息却有可能使这个判断完全失效。唯一的一点可以使线索继续指向马静璠的可能就是,这家公司和马静璠没有直接关系,她通过某种关系操控这个公司的运行。
所以说,现在的新的信息只是使马静璠在这件事情里参与的可能性降低了些,但是并不意味着完全脱离了干系。
我同意他的观点,我给他回了电话,告诉她,下午可能就有一个不小的收获,也许能证明马静璠是不是这个事情的策划者。
一会时间也快到了,我关了电脑出发。
我很快就到了地点,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小时,我把车开停在植物园外一公里外的地方,独自走路过去。买好票,进入大门,一路弯弯绕绕地走向目的地。到了樱桃沟附近好,走进边上的树丛里,慢慢地走,然后观察着大路周围的动静。可是,就在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向路边观察时,却突然听到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伸了伸懒腰,转了转腰部,扭前扭后,扭前扭好,乘机回头向四周观察,背后全是树,没发现有人。我觉得有点奇怪,是不是我在门口进来的时候就给人跟踪了呢。我决定往别的地方走几步,然后猛
地转了一个圈,就听到后面有声碎石响动的声音,但是仍然没见到有人,我有些恼火,但是又不能发作。万一是我自己过度紧张导致的,自己在那瞎咋呼,被别人看见了,不是当我精神病嘛。
我想了想,干脆直接上大路边等算了。于是我走到路边的一个长椅上坐下,拿出手机。
我的手机是双摄像头的,既可以看前面,也可以看后面。我装着在玩手机,用摄像头向背后的几处可能性比较高的树丛那扫视,但是也没发现什么动静。即便如此,我也老觉得背后似乎有双眼睛在死死地盯住我,这让我有点愤懑。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两点二十了,还有十分钟就到时间了。我靠在椅子上左右观察,不看不要紧,一看让我吓了一跳,这地方人还真不少,光背单反相机的就有好几个,而且个个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区别就是,有的是运动服,有的是休闲服,居然还有的人穿着西装;有男的,也有女的,这下让我觉得很意外,难道让我上前去一个个问不成!
我决定起身,背好背包,紧紧地拎着棍子,棍子的一头是穿了洞系上了一根尼龙绳的,手挽在绳子里,这样棍子不容易脱手。之所以拿着这根棍子,一是因为万一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上山做拄杖用,而是因为这个棍子可以防身,打斗几下比刀子之类的有用,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嘛。
我拎着棍子在樱桃沟附近晃了好大一会,路上人来人往,我看得头晕,还真看不出来是谁在那等我。
晃了一会,已经是三点四十开外了,也没见谁来和我接头,连手机信息也没收到一个,打那号码仍是空号。虽然仅仅是十来分钟的时间差,但是我有些焦躁了。我在明处,人家在暗处,要是有恶意的话,不是一个人来,弄几个人监视我,然后搞清楚我的行踪,这就麻烦了。
我一边思考,一边眼光四处溜达,脚下时停时动。就这样晃悠到了四点钟,也没人和我联系。我于是直接给那号码回了个短信:既然没诚意,我就告辞了。
发完我就开始掉头向公园外面走。
我也不着急,以比较缓慢地散着小步走,边走边看看周围的景色人群。春季的植物园到处是生机勃勃的景象,这让我刚刚焦躁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有点后悔刚刚是不是有点过于急躁了。
不过等我走到大门口,也没见有电话或者短消息过来。我站在出口处前,回头看了看,没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在我后面,不过我想,即使是可疑的,我也未必就能看出来,那么多人,那么大地方,往什么一站,谁知道那谁是谁啊。
我在出口处踌躇了几分钟,看着已经快四点半了,我决定回家去。
不过,虽然我的车就在门口,我还是没有去动它,我走向公交车站。春天到植物园的人很多,虽然不是周末时间,但是人也不少。我在公交车集散地转悠了几圈,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躲进了一个公共厕所。
等出来时我已经是一个完全让人认不出是刚才的我了。我变成了一个染着金发的街头混混的样子。我走出公交停车场,溜到我的汽车旁边。
行驶在路上时,我还不时往后面看看有没有人跟踪,但是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车辆。
回到家中,我开开电脑。在等待电脑开启的过程中,我给林白风打了个电话,他正在编辑部开会。我简短地把情况跟他说明了一下,约好晚上见面。这次由我来定地点。
我刚刚打开电脑的新闻页面,突然手机振动了一下,有短信来了,是那个神秘的号码。
短信的内容是:你以为你有什么行踪能瞒得了我们?这次是考验你。如果需要,我会再给你消息。我们在你家门口放了点东西,你出来拿一下吧。
我差点没把自己吓倒,急忙打开我门口的摄像头监视画面,发现画面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只好走到院子中间,从大门门缝往外面看了一下,没见什么动静。我还是不放心,走到院子的西南角,我在那设了一个观察哨点,那里是一个大树,我在树边上架了一个比较隐秘的梯子,我爬了上去,向院子外看了看,外面的胡同里一个人也没有,由于那个角度看不到门下的情况,我只能去开开大门。
门口没人,但是在门底下夹着一个快递的大信封。
我左右看了看,实在没看到什么人,就把信封捡了起来,关好门,拿到屋里。
正要拆看的时候,突然手机振动了。
一个短信:很好,你把信封里的东西仔细看看。
我一下就觉得懵了。这时候再看我的门口的监视器正常了,刚才肯定是被什么仪器干扰了,使它不能工作。
我一下觉得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像我在厕所正埋头大便时,突然厕所四壁没了,周围站满了人在看我!
我一直觉得我的处所是很隐秘的,但是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被人跟来了,这会让我处于很危险的境地。
我一边紧张地猜疑着,一边打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我看出来了,是那个宿舍的合影,六个人,大概是在校园的花园里,黑白的。根据张老师当时辨认的,我基本可以分辨出几个人的身份。那时候的他们还是很有朝气的,几个人很随意地坐在地下。不过从具体的着装上看,我还是能看出,左边第二个应该就是张来成,因为他穿的外套,看上去很笔挺。刘向丹比较好认,一头卷发。照片下面写着拍照的时间,一九八四年十一月。
这张照片应该是他们大学第一学期的照片,刘向丹坐在最右侧,我注意到,这几个人都没戴眼镜,不像现在的学生。
我拿起照片仔细端详时,发现后面还用铅笔写着淡淡的字迹: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应该停止调查这件事情,这是我们的善意忠告,否则对你真的很不好。
我很奇怪,这是谁给我的。是马静璠?还是刘向丹?抑或是其他的什么幕后人?写的是我们,肯定不是一个人的单独行为。就他们可以如此的跟踪并操控影响电子设备的能力来说,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他们究竟是谁?是敌是友?他们为什么要阻止我的调查?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多少情况?为什么他要给我这样一张照片?
我给林白风发了短信,要他暂时别跟我联系,等我的消息。
我有点焦虑,一下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因为我并非执法部门的成员,也不拥有任何国家单位的保护,我完全是私人的介入。我的意思是,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情,只能我自己倒霉,我一没接受过林白风的正式委托和调查经费,二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保护措施,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据点被人发现了!这个问题很严重,我随时有可能遭到攻击。
我在犹豫,是不是该收手。毕竟,这不是我自己的私事,而且话说回来,这是两个高干家庭之间的事情,我插手进去名不正,言不顺,而且目前只有林白风一个人和我做这个事情,这两个家庭的其他人会怎么想,还不知道。况且,凭他们的能力,想做掉这件事情,恐怕比我容易的多。
而且,我也奇怪了,为什么林白风要邀请我来做这个事情,他是真得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紧紧凭我们这些年的交情似乎可以找我来做,但是我毕竟没什么特殊的身份和地位来做,难道仅仅是因为我长期的调查记者身份,觉得我调查事情的能力比较强吗?
我突然间想到,为什么我之前一直没有去思考这些问题,会不会是我被牵进一个事件中
去做一个替罪羊式的人物?
我决定认真思考一下整个事件的前前后后,梳理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又动了。
我拿起来一看,是刘荒荒打来的。
我接通了,刘荒荒在那头有点紧张地告诉我:我昨晚遇到奇怪的事情了,之前有些事情我没告诉你,心里很是不踏实,我想晚上我们见一下可以不?
我问她:和荫雪堂有关系吗?
她在那头嗯了一声。
我就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如果方便的话,让她到西直门附近的一家叫天然居的茶馆。那家茶馆是我的朋友开的,是一个很隐秘的所在,去那消费的人基本都是口口相传而去的。老板于小小是我的朋友,她年轻漂亮,很有人缘,所以老去的人基本都成了她的好朋友。
我出门后,开着车转了几圈,到了一个地铁站附近的停车场停了下来,慢慢地晃进跟前的一个商场,从商场的地铁通道进了地铁,然后直奔西直门。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我在茶馆不远处的路边见到了刘荒荒。我怕她找不着地点,所以要她在路边等我,我带她一起去。她满脸的紧张神色,惊魂不定地看着四周。
好久没去天然居了,天然居在一个居民区的角落里,很不显眼,半截在地面,半截在地下,门口一副对联: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到了以后,于小小很热情,问我最近半年去哪里了,为什么没过来。我跟她哼哈了几句,就让她给我找了个小房间。
一进门,刘荒荒就轰地坐在了沙发上,似乎是一个秤砣掉到了地上。我看出来,她之前肯定是受了什么惊吓,这会才感到安全感,所以紧张的情绪一下释放了出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我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刘荒荒紧张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看得我有点发毛。
她说:我宿舍也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