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太康宫,静文帝阮御就将宫内侍候的人喝退,然后恨恨地看着子衿。子衿笑吟吟地和他对视:“煜……吃醋了。”
静文帝阮御扭过头,半晌,问:“你是在故意气我?”
子衿来到他的身后用双臂揽住他的腰:“煜……真生气?”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静文帝阮御心中一暖,心头的烦乱不由得烟消云散,握住揽在自己腰上的双手:“你呀……”
子衿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煜……太后果真慧眼如炬,她帮你挑的慧妃娘娘真的不同凡响。”
“什么不同凡响,不过是一个一身村俗气的傻女人罢了。”静文帝阮御想到那个女人心里气就不顺。
子衿浅笑道:“煜是不是被她说的俗语气到了,我倒是觉得这是她的高明之处。”
静文帝阮御回过身目含询问,似笑非笑地看着子衿:“你又在打趣我?”
子衿牵着静文帝阮御的手,两人在桌边坐下。子衿给静文帝阮御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然后端起茶细品起来,静文帝阮御看着子衿,子衿却将目光盯在手中的瓷杯上,静文帝阮御也不着急,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给他解惑。
“她是一个聪明有主见的女人,而且她的志向似乎不在深宫,她甚至无意于博君王一笑。我看不透她,不知她想要什么,无欲则刚……或许这种人才是最难打垮的人。”子衿把玩着手中的瓷杯,低声说着,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静文帝阮御听。
“她有你说的那么深刻?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倒是感觉她有几分轻浮。”主动要求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作画还不算轻浮?静文帝阮御甚至能感觉到柳轻尘在看子衿的时候,一定是不错眼珠地盯着,一副色咪咪的样儿。
“有时候表象会迷惑人的判断,我倒觉得慧妃娘娘并非那等浅薄之人。看她刚刚的应对举止,我感到她十有八九知道你就是九五之尊,可是因为你没表露身份,她便佯装不知,只用一番俗语来讽喻你,说什么蟾宫折桂之日,就是扬眉吐气之时,这岂非大有深意?皇帝当然用不着蟾宫折桂,她所说的蟾宫折桂难道不是……”子衿大有深意的看着静文帝阮御。
静文帝阮御听了子衿的一番分析竟觉得有醍醐灌顶之感,觉得柳轻尘的话都应该掰开了分析一下才可以,对了……她说自己“面有恶疾,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看来也是大有深意了,一定是指自己手无寸柄,无颜见天下子民,对,一定是如此,朕也深有同感,时常有无颜见列祖列宗,无颜对天下臣工之叹。
两个智商超过一百八的大男人凑到一起,用后人解析“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精神,仔细分析、认真研讨过后,越来越觉得柳轻尘像先贤大哲,说的每句话都有道理。只是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柳轻尘要为子衿作画有何深意。难道……是讽喻子衿是用美色误国?子衿白了脸,这个罪名可有点大。
正在闭花宫议论子衿的柳轻尘突然了几个冷颤,她要是知道这两个男人对她的分析,她一定伏地痛哭,大呼:冤枉啊,文字狱害死人呐!我,我不过偶尔发发花痴,开开玩笑罢了,你们不能这么给我随便乱引申呐,不要象那些无聊文人和酷吏一样在那儿无事生非啊。
皇城外一队车驾迤逦而来,前面是手执长戈的开道执事,中间是四匹马拉着的明黄色的马车,殿后的是军容整肃的卫戍。旌旗猎猎,上绣斗大的“襄安”两字。
马车内,襄安王手中拿着从襄安快马送来的奏章,闲适而随意的坐着那里细看,他并不急着进城。
前些日子礼王薨逝的邸报刚刚传来,他还没来得急派人去吊唁,太后的旨意就到了,令他必须亲自来京吊唁。
送走传旨的内侍,他有些不明白他那个贵为太后的异母姐姐心中在作何盘算。按例番王薨逝除了关系交好或有亲缘关系的番王才需亲自吊唁,余者只需派下属代祭则可。这样也是为了防范番王们相互走动太密,以免引起事端。
他虽然和礼王的外孙女辛追定过婚,不过一来没有正式结婚,二来他要避嫌,不想太过招摇让太后注意他,而且襄安事务繁杂,他也不想离开,所以准备让宫之奇代替他去礼王的封地秋里吊唁。
想不到太后亲自下旨让他进京来,他料想一定不仅仅是吊唁礼王那么简单,太后到底想做什么?
马车停了下来,能让他的仪仗停下不走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心腹爱将柳子晨。襄安王掀开马车上的轿帘问:“什么事?”
柳子晨骑在马上低下头对襄安王示意:“先遣进京的侍卫回来了。”
襄安王点点头,他在京城还有一处府邸,府内自然少不了下人,而这些人是他安插在京的耳目和眼线,能力方面自然也不容小觑。
襄安王示意柳子晨把人带过来。
“属下见过王爷。”来人跪下给襄安王见礼,襄安王一抬手,“免了,有什么消息。”
来人从身上拿出一个密封的竹筒,高举过头:“王爷。”
柳子晨从他手中接过竹筒递给襄安王。襄安王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封签,然后将封签打开抽出里面的密奏。
过来一会里面传来襄安王的声音:“子晨,进来。”
柳子晨下马上了马车,王爷的马车气派自是不小,里面有一间屋子那么大,陈设华贵,襄安王安适的坐着,一条腿抬起踏在面前的小几上,手中拿着一张绢帛在看,这就是刚刚送来的密奏了。见到柳子晨,王爷将密奏放在小几上说:“你也看看吧。”
柳子晨看了一下襄安王,可是他的脸上永远是那么波澜不惊,无喜无怒的,不过柳子晨感觉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拿起密奏仔细看了下去,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忍不住叫道:“王爷……”
襄安王平静的声调:“传令,速速进城。”
唐婉来到柳轻尘面前:“慧妃娘娘……”哎,不知怎么了,这些天一见到慧妃娘娘说话都会变得吞吞吐吐的,这不,现在这件事她就不知该不该告诉慧妃娘娘,按理说件事也是件喜事,慧妃娘娘只有高兴的理,只是想到宫中这几日的传闻,她心中有隐隐地不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