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就是要疯狂报复
楚清清胆颤,没想到事隔多日回忆,仍让她对莫子灏的冷漠与恨意产生恐惧。
“他还是爱你的不是吗?”莫子灏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见苡妃么?
苡妃又是摇了摇头,“我从不怀疑他对我的感情,只是比起我,他更爱北晋的江山。”
那是一种浸入心骨的悲哀,正一点一点从她柔软的眸目中流露。细密的睫羽无法承载泪珠儿的重量,化着两涓溪水漫延而落。楚清清别过头去,不忍她见她如此神伤悲恸,“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一语方休,苡妃倏然偏首,泪眸微睁盯着楚清清。见着她缓缓起身,绫袖拂过桌沿,茶盏袅绕的轻烟已散,浅显的勾起唇角,笑了,哭了,无法释放的痛,难以名状的心痛。当楚清清路过她跟前时,她轻声道:“不送。”
楚清清步履未停,却有什么沉重压砸在心上。
迈出门槛,让冰凉的寒风迎面。抬眸,一片浮云在头顶漂掠而过。
走回梧惠宫那一路,楚清清的思绪冻结在某个心绪里,筱筱一直在她耳边聒声言话,她却半个字都不曾听明白。直到柳贵妃遣人先送东西过来,她才回过神。
将近傍晚时,柳贵妃方过来,美其名说是相互作伴,实则如何大家心中都明白。
夜,月亮从厚云中隐约露了一牙,夏日里烂漫的星河冬不复见,倒是那映着雪的月光异常深幽,白得惊叹。
说了会子话,便各自睡去。说是睡去,道是各自闭着眼沉默罢了。
翌日便有来璠阳恭贺的使臣离开,接下来的日子每天几乎都有人使臣离去。楚清清让人注意了下,直到近八日后,北晋的使臣依旧留在宫里。
据说凤凰郡主觉得没有濮阳惜宁的皇宫毫无兴趣,吵囔着让哥哥带着她游览璠阳的风景去了,余下的便是北晋三皇子莫子灏等几个北晋使臣大人。
这日,楚清清突然想起在牢里的晴妃,便生了想去一探之心。柳贵妃虽然对晴妃所为之事感到难过遗憾,但好歹主仆一场,又见楚清清如此重情义,便也没说什么,允了。
她与筱筱出现在牢门口,秋琪冷不防错愕的跪地请安,而晴妃的样子,则让楚清清预知她在等死。
唉,楚清清心下万千长叹,“你这又是何苦?”
“臣妾一心求死,可太子迟迟未曾下令,太子妃,臣妾等得很辛苦。”晴妃干涩的眼眸已无泪可出。
死——的确很不容易,晴妃自然等得辛苦。“我放出话去说让太子来处决你,那是说给别人听的,我无意要你性命,你等死固然辛苦,却是等不到的。”
晴妃闻言,惊讶的盯着楚清清,少顷方道:“为什么?臣妾犯的罪该当诛杀,太子妃为何还要手下留情?臣妾不懂。”
该怎么说呢?楚清清忖虚着。这个皇宫没带给她一丝安全感,她所受到的伤害来自方方面面。她害怕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或许晴妃身上有那种让她向往的干净,因为她的双手已沾上了血,那血是婉妃的。
“为什么你要想死呢?”这回换楚清清不懂了,此刻的她是多么的想活着呀!“我知道你受人所迫,这就足够了不是么?晴妃,人有时候是顾不了那么多的,当你在选择之间徘徊的时候,就得做好失去或遗憾的准备。你是例子,我又何尝不是?萧后不想对号入座,暂时不会将你灭口,所以你还有希望活着,只有活着,你想的事才能去做,死,代表着结束,代表着无可挽回。你也知道等死的时间很辛苦,可你不依然等过来了么?那活着又有什么好怕?”
“太子妃……”
晴妃一声轻唤,楚清清叹息着抬手示意她噤声,“我们都是一样的,谁也不会比谁活得轻松。”
晴妃敛下眼来,瘫倚着牢墙,冷冰冰的感触让她的神智有了一丝清醒。
怕柳贵妃一人在梧惠宫闷,楚清清回去时还赶了些。岂料回到梧惠宫却不见柳贵妃的身影,袖英说柳贵妃去了凤翔宫探视陛下。这个消息不禁让楚清清闻声蹙眉。还未落坐,便又吩咐筱筱准备辇轿,她要前去凤翔宫。
她记得惜宁公主出嫁那日,柳贵妃站在城楼上目送着太子的背影远去。她没有做成母亲,对那份母子亲情的感触还不是很深。然就若只是那一点儿懵懂,加上柳贵妃当时的眼泪,也能感受那一刻她内心的渴望和难过。
她说她见陛下,那是他们惟一的儿子呀。这些日在梧惠宫,她也总是提到皇帝。明明与她对坐相谈,在论及皇帝时,她更多的像是自言自语,那温柔的语气中充满了爱,充满的期盼。也曾说过陪她一起去凤翔宫看望皇帝,可是她又总是摇头否定。楚清清知道她是不想自己在萧后跟前受刺激。
今日她趁自己去探视晴妃的时间去了凤翔宫,楚清清心头不安。她是皇帝的妃,去探视无可厚非,可那是凤翔宫,且住着萧后。
濮阳瑾随送嫁队伍已走了近十日,没有一点儿消息传来。两个女人如何安慰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她多么想此刻濮阳瑾出现在眼前,靠在他的怀里细诉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思念。柳贵妃前去找皇帝,楚清清理解,却不支持。
半个时辰前,凤翔宫。
一宫侍模样的人随萧后走进寝殿,看着绒锦被掖覆的瘦弱男子。他双眸紧阖,颧骨突显,脸庞上的所有都彰显着他的病态,平躺在枕边的青丝已让白发相间。
萧后看了一旁的宫侍,略带着抱歉的口吻说:“表哥,委屈你了,让你打扮成这样进宫。”
宫侍毫不在意的笑道:“不妨,掩人耳目罢了,这些日子皇宫戒备森严过从前,如今我乃一介升斗小民,怎可在皇宫内苑毫无顾忌的行走,抓到可是要杀头的。”
“他还能活多久?”宫侍站在榻前,俯视着平躺之人声色平静,毫无卑微恭敬的言道。
萧后上前一步,站在宫侍身旁,随他一起看着平躺之人,眸着露出痛恨与哀伤,“想让他死还不容易。只要你说话,我现在就能让他去见阎王。”
宫侍一听,拧眉回望萧后,道:“梅儿,你别激动。”
“我怎么可以不激动。”萧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床榻说:“自从我们被迫分离,我嫁进宫,我无时无刻不恨着这个男人。爹爹固然有攀附权贵之心,可他明明是个女子都可以,为什么他要选择我?表哥,我这一辈子活得有多苦你知道吗?”
“梅儿。”宫侍含着颇重的深情一唤,萧后的眼泪这如此滚落下来,那个在朝堂上风云不能改色的女子,因为他一声轻呼,就露如此稀罕的脆弱。
“我拼命的报复他,让他宠幸过的所有嫔妃留不下龙种,我要让我惟一的儿子当上璠阳的皇帝,我要让他濮阳家的姓改姓萧。只是想不到柳贵妃那个贱人居然瞒着怀了龙胎,若是当年我更谨慎些,如今也不用这么麻烦了。”说起当年,萧后的眸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那其中饱含着往事不可回改的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