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春秋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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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楚王南来(3)

奔逃中,晋国下军大夫荀首回头一看,跟在身边的儿子怎么不见了,顿时急红了眼,不顾个人安危,杀入乱军之中,杀得兴起,射死了楚国先锋将领连尹襄老,俘掳了楚公子谷臣。连尹襄老的老婆就是著名的美女夏姬,襄老的死,促成了夏姬和襄老儿子黑要的爱情。

楚军一看,遇见了猛人,于是手下留情,不好意思再穷追猛打。黄昏时分,大军开进晋国大营,开始埋锅造饭,准备欢庆胜利。这时候,逃散的争相渡河的晋军,一片混乱。大军退到河边,相互抢夺船只,先上船的,用剑对扒船的一顿乱剁,船中的断指头,就和腊肠似的,到处都是。呼唤声、哀嚎声彻夜不绝,真是地狱呀。

几天后,楚庄王率军抵达衡雍,祭祀了河神,又造了先君之庙,把打败晋国的事向祖宗做了汇报,这才班师回国。

邲地之战结束了,教训不可谓不惨痛。明知不可战,而无力驾驭跋扈之将,主将少谋寡断,以至于惨败,这也正是晋国即将割裂前的夕阳晚照啊。

【阿龙看热闹】

有一种品质叫果断

危急时刻,最怕犹豫,是战是和、是走是留,都需要在短时间内作出选择。在所有选择中,比选择错误答案还要危险的是:交白卷,哪个答案都不选。晋军正是如此,和没和的准备,逃没逃的准备,战没战的决心,领导意见不统一,而又没有一个果断的人挺身而出,那么士兵们就只能听楚国人的安排了,而楚国人选择的是要屠杀他们!

人们总以为,难以处理的事情,就让它拖着吧,也许哪天再去看时,难题就会突然没有了。工作的事也这样处理,感情的事也这样处理,久而久之,问题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7、 巫臣使吴

要说申公巫臣不得已祭出“驱狼吞虎”的计策来对付楚共王(楚庄王之子),推演起来,还是株林血案(参考“寡妇夏姬”)引发的后遗症。

株林血案后,半老徐娘夏姬就在楚国安了家,不用说,她的身后,有事没事都跟着一大票粉丝。其中,有一个算得上超级粉丝,那就是楚国的高级知识分子申公巫臣,简称巫臣。

巫臣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偶像,害单相思眼看就要毙命,出于自救的本能,脑筋这么一转悠,就有了主意。

转天,他斗胆递了一个纸条,暗示偶像说,这些年,都是一些乌七八糟的人在纠缠您,我负责任地告诉您,只有咱们俩最合适。要办成这事也不难,你只要说回娘家探亲,谁也不会拦您,咱们就在您娘家见面。

申公巫臣谁呀?人才呀。在楚国这些年,夏姬早有耳闻哪。于是,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事儿一拍即合。转天,夏姬回了娘家——郑国,巫臣也找个借口,出了一趟差,大踏步转到准岳父家里,两个人见了面。

准岳父郑穆公当时就为巫臣的精神感动了,三个字:我看行。都是过来人了,谁也甭客气,于是粉丝和偶像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但是,不要忘了,这种婚姻的性质本质上还是私奔,家长楚共王这时候还是联合国秘书长,为了避免被引渡回国,于是,粉丝和偶像向楚共王的冤家对头——晋成公递交了申请:寻求政治避难。

晋成公一看大喜,申公巫臣谁呀,人才呀,唯楚有才,晋实用之,当即挽留,拜为上卿。

安顿下来以后,巫臣又恭恭敬敬地给前家长楚共王写了一封道歉信,大意是说:我现在才发现,我是一个爱情至上的人。眼下,我和我偶像在晋国过得挺好的,请不要牵挂。您派给我的任务,我已经不可能完成了,您另请高明吧。祝您身体健康。

不难想象,楚共王接到书信一看,是怎样的暴跳如雷。老实说,自己家里出了一个叛逃分子倒是其次的,最主要一点是,偶像夏姬与一个心术不正的粉丝的贸然结合,严重地伤害了所有粉丝纯洁的感情。

这时候,粉丝公子婴齐、粉丝公子侧(即“子反”)都义愤填膺,说:大王,您看这事怎么办吧?楚共王咬牙切齿地说:还能怎么办,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有了这句话,事情就好办了。转天,愤怒的粉丝公子婴齐和公子侧将巫臣全家都咔嚓了。

噩耗传来,从来不流一滴眼泪的巫臣,哭得口吐鲜血,昏迷不醒。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公子婴齐和公子侧发了一份照会,大意是说:同事们,谢谢您们的好意,我负责任地发誓:在我的有生之年,一定要让你们马不停蹄地在路上奔跑,天天有仗打,年年有仗打,今天去东边救火,明天去西边救火,总而言之,不是在救火现场,就是在去救火的路上。快去练长跑吧!

不用说,这封信可把情敌公子婴齐和公子侧吓坏了,哪还敢让楚共王知道啊,蔫不唧即地掖起来,假装没收到。

巫臣这边呢,也不含糊,洗把脸,就为晋成公献上一个“驱狼吞虎”的计策,简单地说,就是请求和野蛮民族吴国交好,再训练野蛮民族,让它们在楚国背后放冷枪,晋国自己则在西边打楚共王的冷枪,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任他天王老子也得累散架。

晋成公一听,大喜,当即敦促巫臣将计划付诸实施。转天,巫臣带着自己的儿子孤庸和三十辆晋国战车,闷声不响地到达吴国,将这个计策在吴王寿梦面前一抖露,寿梦大喜,早先楚国没少欺负咱,早想报仇了,当即答应照办。

巫臣就留下自己儿子孤庸做人质,又留下十五辆战车及射手和车把式,帮助吴国训练部队,教他们使用战车,排兵布阵。不用说,从此以后,吴国以赶英超美的速度强大起来。

转天,寿梦牛刀小试,在楚国边境放了一通冷枪,将楚国在东方的属国一个个收为己有。另一边,晋国也不闲着,动不动就迎头撞一下楚国。打这以后,情敌公子婴齐和公子侧就没有安生日子了,据不完全统计,有时候一年之中,他们要去东跑西跑,救火达七次之多。

最后,正如巫臣预言的,两位公子,一个因无法忍受救火的日子而自杀,一个被彻底累趴下。

【阿龙看热闹】

别去激怒热恋中的人

巫臣纵有千般狡猾和不是,楚国也没必要跟他太过不去,毕竟,他和夏姬私奔,只是一个较为复杂的爱情故事而已。但楚国人咽不下这口气,杀了巫臣全家,逼得这个热恋中的男人发狠,巫臣也突然变得浑身每个毛孔都是计谋,报复楚国的计谋,从而给楚国带去更大的灾难。生物学也告诉我们,热恋中的人一旦被激怒,很容易失去理智,变得发疯发狂,力量无比。当爱情被粗暴打断的时候,人会变得命都可以不要,楚国,就因此吃了大亏。

8、 鄢陵之战

楚庄王去世后,儿子楚共王继位。楚共王没有他老子那样的手腕,于是乎,楚国的霸主地位也开始岌岌可危。

这时候,轮到郑成公扬眉吐气了。经过好几次挑选后,正式指定晋厉公做自己的大哥。楚共王丢不起这个人,转天,将大块的地盘划到郑成公的账户,郑成公便笑眯眯地和晋厉公说拜拜了。

晋厉公心想,兔崽子想耍我?气坏了,不由分说,就要教训教训这个兔崽子,他派人去卫国、齐国、鲁国寻求国际援助。郑成公也不含糊,转头就向新认的大哥楚共王告急。

楚共王一看,这哪成啊,就点兵起将,亲自带着三军人马,去会会晋厉公。于是,两军在郑国的地盘——鄢陵一带,摆开阵势。

第二天,是六月甲午大尽之日,卜书上叫做晦日,即不吉不利之日,按规矩,不可征伐,不可婚丧嫁娶,于是,晋军主帅传令:自由活动一天。

没想到,天还没亮,就听见战鼓声声,人沸马嘶。晋军将士吃了一惊,一打听,坏了。原来,南蛮和中原的风俗不一样,不迷信这个邪,知道您今天没准备,就趁着大雾,摸到了你眼皮子底下,排兵布阵来了。南蛮为嘛这么着急呀?原来,他们怕齐、鲁、宋、卫的联军赶到,心里没底,就想速战速决。

晋军将士又惊又气,骂人的工夫都省了,赶紧商量对策。您看啊,咱们营寨前就是乱泥塘,南蛮太歹毒了,连个还手的地儿都没给咱留,这可怎么办哪?

诸将纷纷议论,有说挑选精锐部队突围的,有说移兵后退的,有说要固守待援的,有说要迎战的。晋厉公是个痛快人,主张迎战。

但是,阵都没处列,怎么个战法?这时候,元帅土燮的小儿子土献计说:咱们先牢牢把住营门,暗暗将锅灶铲平,再把水井用木板盖上,不用半个时辰,就能腾出个地儿。等列阵完了,再掘开营垒作为战道,南蛮能把咱们怎么样?

土的老子就骂土添乱,可晋厉公不这么看,很高兴,好一番夸奖,吩咐照办。楚军见对手营盘里都能列阵,不敢小觑。当天,两军各自坚守营垒,相持不战。

第二天五更鼓响过,两军各击鼓进军。这时候,有个原籍楚国、熟悉楚国国情的将领向晋厉公提供情报:楚军的精锐是中军,左右都是杂牌军。晋厉公大喜,当即传令:就这么办,先攻左、右两军,后攻中军。

混乱中,晋厉公的车子陷在淤泥之中,楚共王的儿子熊茂,少年好勇,见了大喜,眼里只见羊不见狼,莽撞地就来取厉公的性命,不料边上杀出个晋中军元帅栾书,反把熊茂活捉了。

楚军见熊茂有闪失,一齐来救,但被晋军死命挡住,楚兵看看讨不到好处,先收兵回营了。晋兵也不追赶,各自归寨。胜负未分,约定来日再战。

第三天,两军对阵,战了没有几个回合,晋兵推出一辆囚车。楚共王见是儿子熊茂,七窍生烟,忙叫车把式打马上前,来抢囚车。

晋军将领魏瞅个机会,在楚共王的左眼睛上来了一箭,楚共王疼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忍痛一拽,眼珠子都给拨出来了。晋兵见魏得利,一齐杀上来。楚军拼死拒敌,救出了楚共王。

愤怒中,楚共王叫人找来神射手养由基,给他两支箭,让养由基为他报仇。养由基得令,找到绿袍大胡子老混球魏,照准他脑袋就是一箭,射中了魏的颈项,魏一命呜呼。

这边晋兵对楚军步步紧逼,养由基弯弓搭箭,立在阵前,点哪儿射哪儿,一射一个准,晋兵害怕了,不敢再紧逼。这样混战一场,双方又收兵回营了。

晚上,楚王听说鲁、卫两国的援军快到了,就二十里左右了,大吃一惊,紧忙命人叫元帅公子侧来商量对策。谁知公子侧私自违反军令,喝得烂醉如泥,叫不应,扶不起。楚共王一看,大事不好,心一横,秘密传令:连夜撤军。

路上,公子侧的酒终于醒了,一看,事闹大了,心里害怕,就自杀了。

鄢陵之战,是晋楚争霸战争中继城濮之战、之战后的第三次大战,也是两军主力军队最后一次会战。楚军鄢陵之战失败,标志着楚国的霸业已经日薄西山了。

阿龙辞典 战争列阵的学问

千万别以为打仗就是几万人起哄着往前冲,凡事,一招一式都有学问,战争的学问,不只是奇谋诡计那些,还包括怎么列阵。兵法上讲方阵、圆阵、疏阵、锥形阵、雁形阵等,每阵各有巧妙,讲究人员和装备的配合、攻击与防御的转化。一般来说,不列好阵,是打不好仗的,所以鄢陵之战中,楚军来攻,晋国人会为没地方列阵而发愁。

【阿龙看热闹】

一件坏事会引发一堆坏结果

如同一件好事会引发一系列好结果一样,一件坏事会引发一堆坏结果。鄢陵之战,正是夏姬事件引发的一系列恶果之一,这一战,楚国大败,直接参与诛杀巫臣全家的公子侧,战后畏罪自杀。这个事件最大的坏结果就是,楚国的霸业开始衰落。所以古人要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做坏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接连而来的一串后果,你能不能承受。

巫臣的一连串动作,几乎拖垮了一个庞大的霸权国家楚国,并使得吴国渐渐升上春秋争霸的舞台。

公元前522年,另一个楚国人伍子胥的到来,使一个强大的吴国不可阻挡地崛起了,也由此掀开了南方霸主之战的帷幕。伍子胥是个推手,他举荐刺客专诸把阖闾推上王位,举荐军事天才孙武使阖闾灭楚。吴国威震天下,霸主之位触手可及。

但事无圆满,不起眼的越国却在它手上咬了一口,吴王阖闾临死前,命令儿子夫差要与越国不共戴天。夫差对越国的仇恨深入骨髓,埋头苦干,终于灭掉越国。于是,历史上最伶俐的越王勾践上场。他以做夫差的奴仆和尝粪便为代价,换回了越国的生命。又经过十多年的自虐和苦心经营,越国东山再起,灭掉了吴国。吴越争霸以越国笑到最后而结束。

东周上集“春秋时代”,也在吴越争霸最激烈的时候悄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