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很多种死法,即使是遇到完颜亮这种情形,身在前线而后方发生政变的,也有多种可能,比如率大军回去抢回皇位,但完颜亮同学遭遇的,却是最惨的一种:在前线遭遇兵变被杀。由此也可见,完颜亮的人品之差、人缘之坏,连一起出来打仗的兄弟都不愿陪他一起玩儿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或爱,群众是不是拥护,得看你对他们好不好;朋友是不是忠诚,关键看你的人品如何。完颜亮性格暴躁,仗势欺人,动不动就砍人,动不动就抢别人的老婆,所以一遇变故,别说没有人帮他,个个都起来反对他、报复他。这就是人品不好的下场。
4、 太上皇“干政”
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六月,高宗在当了三十六年的皇帝后,觉得累了,而且也和平了,便传位给了养子赵瑗(同时改名为赵昚),是为宋孝宗。宋高宗则搬到德寿宫,过起了优哉游哉的太上皇生活。
德寿宫原来是秦桧的府邸,气势恢弘,园林精美。因听人说有“王气”,秦桧死后高宗将它便收归国有。德寿宫是在秦府的基础上改建的。高宗生性节俭,德寿宫不用大动土木,也算是为国家省下了一大笔花销。
高宗酷爱西湖,动不动就和一批官员在西湖上乘船游乐。后来,高宗觉得自己已退休,要低调,不能太过张扬,这样会惹老百姓、新继位的孝宗烦,就停止了这项活动。他在德寿宫中掘渠引水,造了个小西湖,然后又叠石为山,建了个飞来峰,这样,足不出户,又有了西湖的感觉。
当皇帝难,当太上皇更难。昔日的权威、繁华、热闹,一下子没有了,让人心里空荡荡的,凄凉、寂寞也难以形容这种感受的万分之一。不过,孝宗是个大孝子,每次退朝后他都会到德寿宫来拜见高宗,并成惯例。
高宗隐退后,自称不再过问朝政,放手让孝宗大干。他每天赏赏花,喝喝茶,有时也饮饮酒。尽管孝宗来看他时,常劝他少留恋杯中物。但繁华已过,晚景惨淡,不醉如何度日?
当然,高宗偶尔也插手些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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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是一块永久的心病
南宋最大的敌人是金国,对金国人又恨又怕,心里只要一想到这个国家,就愁苦得吃不下饭,皇帝们也因此患上了心病:一见“金”字就头疼,不管是金子还是金国,只要遇到“金”字,就写作“今”字。
一次,他去灵隐寺喝茶,有个行者对他很是殷勤,跑前跑后,照料得特别周到。
高宗觉得奇怪,“以前很少见他啊”。高宗心里纳闷,便留心打量了他一番,觉得他气度、步伐都不同寻常。
于是,高宗问他道:“你来寺里多长时间了?原来是干什么的?我看你的样子不像个行者啊。”
行者正等着他问话呢,一听,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泪如雨下:“我原来是一个地方的长官,有一次没迎接好一位前来监察的官员,他便在皇帝面前说我的坏话,皇帝给我降了罪,剥夺了我的官,把我贬为庶人。我勤谨为民,节俭为官,没积下一点家产。现在断了收入,为养家糊口,就来这儿投亲,白天打点零工,赚点小钱过日子。”
高宗一听,觉得小子没大人盯着就是容易犯错,便当场对行者拍板:“我明天替你去跟皇帝说说,让他复你的官。”
过了几天,高宗又去喝茶,看到行者还在,便回宫叫来孝宗,吃饭时,一脸的不高兴。
孝宗觉察出来了,小心翼翼地问:“父皇,孩儿哪儿做得不好,让您不称心,惹您生这么大气?”
高宗不看孝宗,自顾自地说:“我老了,退下来了,也没人把我当回事了。前几天跟你说了那个行者的事,我今天去,看见他还在。你为什么不按我的意思办?是不是让我按程序给你写道奏折,求求你啊?”
孝宗一听,老头子火气很大啊,便说道:“我当时就把宰相叫了过去,问了问情况。宰相说这个人贪赃枉法,民愤极大,不判他死罪已经是宽大,再给他复职恐怕大家都会想不通。”
高宗听不进去,一挥手说道:“我不管。我都跟人家说了复他职,现在没有一点动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孝宗无奈,只得说道:“孩儿一定照办。”孝宗回去就叫来宰相,说道:“上次行者的事太上皇发脾气了,咱们为人臣子的得多替他着想,还是给那人复职吧。怎么复,什么理由,你来办吧。”宰相只好照办。
高宗是个能活的人,做了二十五年太上皇,1187年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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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的面子
高宗虽然退休了,但退休的皇帝也是皇帝,明明是自己犯了错,听信了一面之词,还死不承认,非要给自己找回来这个面子。因为是大人物,所以“面子”比小人物的就要大,也重要得多。小人物通常是被人嘲笑了,自尊心搁不住,才想起面子问题来;大人物则只要一句话没人听、有人听了没人照着办,就觉得“金口玉言”掉价了,没了面子。所以,大人物的面子虽然大,但也更累。
5、 孝宗是个好领导
宋孝宗是南宋难能可贵的一位好皇帝,也是一位很爷们儿的皇帝。早在做高宗养子的时候,他就不是很赞同高宗的偏安南方、委屈求和的政策,一心想抗击金人,打回北方,但因为不当政,所以没怎么表现出来。
1162年,完颜亮南下发疯,朝中多数大臣主张逃跑。当时还是皇子的孝宗十分气愤,主动向高宗上书,请求带兵与完颜亮打一场。后来他又再次上书,把请求的意思改为在高宗亲征时,让高宗带着他,好让他能随时保护皇上,长长见识。这让高宗看到了他的决心。
不久,孝宗上台亲自主政。他表面上不高声反对高宗的求和政策,但在处理政事时,却表现得与高宗完全不同——他为岳飞平反,驱除朝廷中的秦桧党人,起用主战派人士,联络北方抗金义军。
特别是他召主战派老将张浚入朝,与他共商恢复河山大计,在即位的第二年孝宗就发动了一次北伐。这次北伐虽然在短短二十天后就失败了,但没有动摇他对张浚的信任,更没动摇他恢复河山的决心。
孝宗把他的这些想法不时向高宗汇报,尽管高宗不怎么爱听。
一次,他去德寿宫问安,兴致勃勃地向高宗谈起了他的北伐计划、恢复河山大计,谈起了张浚等人的决心和建议。
这次,高宗脸色变了。高宗心里想:我是议和了一辈子,你一上来就颠覆我的政策,这是什么意思。所以,高宗心里很不舒服。
“皇上,你懂打仗吗?”高宗硬硬地说,“《孙子》说,不知道战争的害处,就不会知道战争有利的地方。所以《孙子》反复强调,战争是国家大事,是要死人的,国家有可能由此而勃兴,也有可能由此而衰弱,更有可能由此而灭亡,对战争要谨慎,不要轻易挑起战争,更不要主动去求战。《老子》也说,战争是凶险的事务。你不要整天光听那些主战的大臣瞎嚷嚷。”
孝宗想辩解一下,高宗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问道:“皇上勤于政事,我很放心。不知皇上近来学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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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的节俭
一个人如果没什么大本事,做不成什么大事业,那么自己生活俭朴点,为后人省点财富、积累些力量,也是值得表扬的。孝宗皇帝就正是这样想的,他吃饭时,桌边摆着二十根牙签,分绿色和白色两种,扔一根白牙签,则是让倒半杯酒,扔一根绿牙签,则是倒满杯酒,一顿饭下来,最多只用两三根绿牙签。高宗死后,孝宗守孝期满,仍然只吃素,吴妃心疼皇帝,就让人在素食里掺进些鸡汤,孝宗知道后大怒,把吴妃赶出皇宫。
孝宗不知道高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顺口答道:“请父皇考验。”
高宗问道:“我们汉人最讲孝道了,请问你最近对孝有什么新的体会?”
孝宗不说话了,变得有点拘谨起来。他知道,孝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父死而三年不改其志”,也就是说,对父亲的做法、政策不要轻易改变。现在虽然没有“父死”,但他毕竟是接手了高宗的事业。
“父皇,祖宗好不容易创下的基业,不可轻易抛弃啊。我想您老人家其实一直很想做,只不过时机不好而已。现在时机好起来了,我来帮您做到。”孝宗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那就等我死了再说吧。到时没人拦着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高宗粗暴地打断了孝宗的话,进里屋去了。
这是很严厉的警告,等于要他断了恢复中原的念头。
这一次的父子交谈虽然不愉快,但孝宗在北伐的失败中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不再冲动地去提北伐,而是静下心来治理朝政: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自己强大了,就有利于北伐。
他整顿内政,严治贪官,改革财政,整军兴武。
他还严厉控制国家的支出,提倡节俭。为了真正使腐败的社会风气得到扭转,宋孝宗以身作则,提倡节俭到了“抠门”的地步。
孝宗即位的时候,就不肯用乐,他觉得一切花里胡哨的东西最终都会使人走向奢侈。他日常花销很少,经常穿着旧衣服。他对大兴土木、修建宫殿之类的事不感兴趣。他平时很少赏赐大臣,以至于皇宫仓库里的钱放得时间久了,穿钱的绳子也烂掉了。
孝宗的节俭让高宗都觉得过分,说他“比大禹等古帝王还要省吃俭用”。孝宗自己说:“我又没其他的大本事,就是在节俭这一方面,做得好一点。”
经过孝宗的这样一番治理,南宋出现了“乾淳之治”的小康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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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犯错误的办法
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少犯错误呢,尤其是怎样才能少一些偏见?这个故事给出了一个答案:时时和与你意见不一样的人一起聊聊。俗话说,臭味相投,人们都喜欢跟自己相似的人在一起,而不愿意和自己反差较大的人相处。而由于经常和意见相同的人一起,意见总是相同,就碰撞不出新的火花,思维方式也总是停留在原地;和意见不同乃至相反的人在一起,就会听到一些新的声音,从而获得一些新的认识,也就可以少一些偏见,少犯一些错误。
6、 孝宗皇帝的“长城”
孝宗登基,要做一件大事,也是一件险事,这件事就是恢复中原。想要恢复中原,必须要有得力干将,孝宗想到了多年来活跃在南宋军事舞台上的张浚张老人家。在金与南宋交锋最激烈时,张浚率军转战川陕、两淮等地,战功赫赫。金人曾对南宋的使者说:爷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姓张的。宋金和议后,张浚被晾起来了。完颜亮南下发疯时,宋高宗到建康(南京)为将士助威,刚被任命为战区司令的张浚跪在道旁迎接高宗,皇家卫队士兵都手搭凉棚仔细观看张浚,其丰采令这些皇帝的保镖赞叹不已。
孝宗只能找张浚,因为到了1162年,敢和金人叫板的军人已经寥寥无几。孝宗召请张浚入朝,二人一见,客套话没有,张浚直奔主题:“和议不是长久之计,应立足于战。战的话,可命水军从海道攻击山东,与两淮之间主力配合,攻取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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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么去扫平金国
张浚做川陕战区司令员时,每和人聊天,总是说“金国人太猖獗,当一扫扫之”,别人问:不知道是用笤帚还是用扫帚?张浚哑了,说不出话来。扫平金国又不是用笤帚或扫帚来扫灰尘、果皮纸屑之类,谈何容易!梦想和雄心可以理解,但如果没有实力,终究只能落个空谈。
孝宗热泪盈眶,虽然他锦衣玉食,但精神黑暗如同身处鸡蛋壳,张浚就是他的盘古。孝宗立即给了他一把大斧:江淮宣抚使(战区司令),加封魏国公。
张浚也是泪如雨下,向孝宗推荐虞允文等主战的“右翼”分子数人,孝宗都委以重任,朝廷的主战气氛炽热,刀兵之声可闻。1163年,孝宗再给张浚力量:任他为枢密使、江淮都督(战区司令),军府设在建康(南京市)。张浚开始日理万机,孝宗也对他寄予厚望,每次南京来使者,孝宗都要询问张浚的工作、饮食,脸色、气色等情况,说:“我倚重魏公,如同倚重长城,没有任何人和力量可以推倒我的长城。”
1163年,金朝几个大将上蹿下跳地准备南侵。张浚在南京得到线报,立即向孝宗皇帝报告。孝宗认为这不可能,因为他要北侵还没有做好准备,金人怎么就南侵了呢?几天后,金人果然送来一封信,信是送给“傻子”的,上面有太多无理要求,连金人自己都觉得可笑,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信的最后说,如果南宋不答应这些要求,他们就要骑马渡长江。
孝宗暴跳如雷。张浚震怒,他从南京星夜兼程赶回杭州,指点孝宗:“这是金人的敲诈,不可轻易答应,不然国无宁日。皇上,既然要战,我请您驾临建康,激励士气。”
孝宗当然知道这是敲诈,见张浚血脉贲张,他连连点头。张浚继续说道:“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先敌而动,主动出击。我愿率军北上,出两淮攻击。”孝宗拍案而起:“他要南来,我先北上!”
一位大臣听说皇帝要开战,汗流浃背:“帝王出师,应该事先考虑周全了。如果只是心存侥幸,冒冒失失地出兵作战,而妄图求得成功,那是很危险的事。请皇上三思。”
张浚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敌人虽然没有宣战,但实际上已经宣战,难道我们要做缩头乌龟吗?”孝宗大叫一声:“必须要打!”汗流浃背的大臣立即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可惜的是,由于张浚所用非人,孝宗的这次北伐还不到一个月,就失败了。张浚赶到前线,找将领了解了一下战败的情况,看着败退回来的士兵,不禁仰天叹息:是我的错啊,我错用了人啊。他又去其他地方看望了一下将士,告诫他们不要慌张,守好城池。然后,他向孝宗上了一道奏疏,希望朝廷给予惩罚,降他的职。
朝廷议和派心花怒放,连连上书指摘张浚,说他贪功冒进,欺骗皇上,才导致如此失败,应该严惩。
孝宗不为所动,给张浚下了封诏书,宽慰他道:“抗击金国的事,我是完全依靠您,请您不要听信他人的话。您继续进行军事上的安排,不要有所顾忌。当日出师是我们讨论后共同的决定,有责任我也会和您一起承担。”
张浚收信后内心万分感激,继续安排两淮的战务。但议和派的声音越来越大,连已经退位的高宗也从幕后走到台前来给孝宗施加压力。
孝宗虽与张浚志同道合,一心北伐,但无奈即位的时间不长,威信还不是很高,迫于议和派的压力,只得降了张浚的职。
但孝宗对待张浚一直礼遇有加,对身边的大臣讲到他时,都称呼“魏公”,而不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不久,孝宗又恢复了张浚的官,后又升他为右丞相。但是,张浚已无力回天,1664年,张浚离开人间。临死前在给儿子的遗书中说:因为不能辅助皇帝恢复中原,没脸见祖宗,死后不要把他葬在祖坟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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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需要妥协
有人主战,有人主和,即使是都主战,具体战术、具体将领人选也会有不同。所以,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冲突和斗争。所以,人们相互之间需要妥协。
这是年轻人必须要懂的一个道理,不懂得生活需要妥协的人,容易犯一意孤行、走向极端的错误,结果就发觉人生的路怎么越走越窄。当然,妥协同时又是各方综合力量斗争的结果,在冲突中坚持不懈地作出努力的人,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个较有利的妥协结果。
7、 二十天的北伐
1163年,金人向南宋提出了对海、泗、唐、邓、商五州之地的主权要求,南宋朝廷断然拒绝。金兵马上屯兵金宋边境,摆出一副要进攻南宋的架势。张浚主张先发制人,但是调动军队要履行很多手续,这些手续要通过三省与枢密院来完成。这一年四月,孝宗为了防止主和派的反对,绕过三省与枢密院,直接给张浚等人下达了北伐的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