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那位寡言的大王?夏无且正了下色低声道:“天凉,请陛下注意圣体,莫要着了凉。”
额间的水滴落在地,嬴政哪还理得了什么自己着凉的事,被夏无且这般一说,心里稍稍腹诽了一下,不悦道:“夏太医过虑了,只是寡人就带了这一个宫婢,若她死了,寡人更衣起居亦会困难,寡人只是想知如何能治得了她?”
夏无且心中想笑亦又不能笑,大王的解释差强人意,明明是在担心方洛凌,却又装得与己无事一般。咸阳宫的宫婢数以万计,而这雍城里亦是云云众女,难道还没有人可以替代方洛凌么?上次她被华阳太后所伤,他就已动用了太医院中最好的药材,如今又要急着为方洛凌寻药。
哮证不是一般的药,平日的调理自然可以防止发病,但要根除,他夏无且还真的是没有办法。
“陛下,内调的方子,药引不多,也好寻,另外,唤人做个放药的囊,平日里放着也是极为有效。至于根治,臣以为恐是世间难寻,不过,平日里注意休息,尽量避免忽冷忽热,舟车劳顿,花粉异香……”
“对,一定是这异香的汤沐水。”嬴政不觉想起这带着特殊香味的汤沐水,可这水也不是为方洛凌泡的,一切不过是个巧合罢了。他却独独埋怨起水来,夏无且亦无奈,只得由着大王去埋怨。
幸而,这次哮证并不严重,且嬴政又及时地召了夏无且,故而方洛凌只需服些药便可以了。倒是夜晚的接风宴被嬴政推的干净,赵姬闻得大王因舟车劳顿不想用膳,于是到了嬴政的寝宫嘘寒问暖,只见嬴政正躺靠在自己榻上,抚着方洛凌。心里头虽有些酸楚,却也不由涌上些母亲的欣慰,毕竟他已长大,有自己的****亦属正常。亦如他的父亲一样,大王会懂得在权利与君威下,深深地藏起对一个女人的爱。
只是淡淡地说了两句后,赵姬便又回了自己处。而刚走未多久,方洛凌便醒了过来。惺忪的烟眸睁得不大,亮堂的烛光灼得有些刺痛,隐约间看到一个身影,只是再睁大双眸,却见身影已靠在榻背上端详起竹简来。
“这儿……”
这里有些陌生,但身却暖和的很。
“你没死,在寡人的蕲年宫里。”
蕲年宫是雍城宫里秦王的行宫,这座宫中之宫的后面便是秦王历代的祖祠。方洛凌淡淡用余眸扫睨了身旁的嬴政,明明他刚刚是在关心自己,本在病中的自己心里多少宽慰了很多,可是他却又装作很淡漠的自己死活,心不由觉得更添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