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兔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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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挥利剑披荆棘

俗话说,高处不胜寒。可她此刻,从心脏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毛细血管都是滚烫。

耳中似乎听得到鼓噪的涛声,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于脑海,恨不能就此沉沦,恨不能将自己完全释放。

这一刻,全世界只有他能留在她心上。就算天崩地裂,就算哀鸿遍野,她也只想袖手。

头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绷断了,从未体验过的狂喜、激动等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她在他的引导之下全身心地投入了某项神圣而又常常被和谐的事业中……

时间的流速完全错乱,仿佛只过了一瞬,又仿佛沧海桑田了几个回合,她终于沉沉睡去。

喜悦的感觉还萦绕心头不曾褪去,梦中,她瞧见自己步入了秦府。花圃中,一株蔫头耷脑的植物懒洋洋地站在土间,叶片宽宽的,顶上没有花朵。她一时好奇,俯下身想验看这植物是什么品种,面前却有个稀薄的人影一晃而过。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她疾步追了过去。

一身黑衣,脸带面具,那人缓缓转过脸来。无论小柴再然后奔跑,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都已固定,怎样都没法再靠近。

“十七?”小柴纳闷地喊了出来。

那人慢慢摘下了面具。青丝如瀑,面上犹带泪痕。

小柴却是一怔。面具下的脸竟然是喇叭花仙朝颜!不对,朝颜面色不似她这样苍白,神情也绝对不会这样凄楚。

那女子只笑了笑,便翩然远去了,任小柴怎么叫喊也没有再回头。

眼前景物被墨色取代,身体疲惫的小柴又陷入了黑甜乡。这次,梦里便只有了肖黯生。

体力在睡眠中自动回复,酸楚感尽去,只剩可以一再回味的甜蜜。

东方既白,天光大亮。

小柴还沉浸在莫可言喻的欢愉中无法自拔,肖黯生却已披衣起身。

疏星剑仿佛受到巨大的刺激,震颤不已。震得某人心旌又荡漾起来。

小柴偷偷瞟了一眼,没瞧见血迹,不知是被剑身吸收还是散落到何处去了。她为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想这些感到羞愧不已,忙用掌心拍打自己面颊。

肖黯生便忍不住笑出了声,随手一挥,给她披上轻如云絮的白衣:“别担心,不用你负责。”

“你说什么?”小柴一惊,簌地跳了起来。会法术就这点好,什么清洁工作一挥手就解决了。

肖黯生在她散乱的长发上揉啊揉,笑得直不起腰:“我负责,行不?”

小柴伸腿踹了他一下,顺便伸了个懒腰:“好想永远就这样,四处为家,疏星剑为床。”

不用吃喝拉撒,不用思考民间疾苦,不用大包大揽……

“确实是个美好的愿望,可惜啊……”他挑起他一缕发丝,与自己的结在一起,随后轻轻一抚,结便消失了,接头处光滑无比,两人发丝融成一束。

小柴眼睁睁看着他用指甲挑断这束黑发,再将之收入胸怀。他面上云淡风轻,她却目瞪口呆。

肖黯生好笑地推了她一下:“留个纪念。回去吧,你的炉灶该等急了。”

小柴便又忍不住跳脚:“什么叫‘我的炉灶’?”

肖黯生只笑不答,畅快的笑声随着飞速滑行的剑一路回荡。

驭剑下地的时候,小柴看见炉灶还维持着仰望苍穹的姿态。也许是一个脖子仰得发酸了,它一张乌漆抹黑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小柴四处观望了一下,不见水凌与柳树的踪影:“他们呢?”

炉灶仿佛刚睡醒,脸儿先是皱了一下,变成个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诡异模样,过了三分钟才恢复了正常。它就地咬断一片草叶,鼓着双颊道:“水凌带柳树去附近买肉包子了。”想了想,扑闪着睫毛又加了句,“我也想吃肉了。”

小柴很想抹汗,视线在它肚皮滚了一圈,不知多久前看到的话又冒了出来:“兔子的适应能力很强,有些兔子在适应环境的过程中,胃里会长出与动物蛋白质对应的消化酶……”

炉灶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小柴,你在说什么呢?”

“没有没有,”她一个劲摇头,汗颜自己怎么会想起了科普,“我只是想起某本书里面有只无肉不欢的兔子。”藤大的《香初上舞》啊,这么久不回去,也不知道藤大有没有开新坑。

“肉肉挺好吃的,我也喜欢。不过偶尔吃一次就好了。”炉灶一脸天真,“什么书?那只兔子还在这个世界上吗?”

小柴不知怎么脑中蹦出个小火花,瞟了眼负手看云的肖黯生,在炉灶面前蹲下身,小声道:“小炉灶啊,你是不是对我现在这个样子很有意见?如果再出现一只又白又胖的傻兔子,你会不会喜欢上它?”那口气,简直像是拿棒棒糖诱拐小萝莉的怪大叔。

“我怎么可能移情别恋?”炉灶尖锐地倒抽了一口气,看样子就是要炸毛。

小柴忙着安抚他:“不,我的意思是,假如我分裂成两个。一个就是现在的模样,还有一个是白白的肥兔子,你选哪个?”

炉灶歪着脑袋,像是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柴急得汗都快出来了。看来无论在什么世界,这“沟通”都是一大难题啊,鸡同鸭讲最叫人无奈了。可越是着急,她说出来的话就越是语无伦次,炉灶的眼睛也越睁越大。

肖黯生“噗嗤"一声,实在听不下去,将她拉了起来。

“她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你能不能接受和兔子之外的生物……”他将脸凑近小柴,“这样……”

她的唇被一片温热覆住,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

“呲——”炉灶受惊,尖叫声划破长空。

直到装成人类模样的水凌捧着肉包子回来,炉灶还双目无神呆坐在地上。

“喂喂,黑兔子你怎么了?”柳树童子推了下它。

炉灶像个不倒翁似的摇晃两下,回到原点依然动也不动。

“它受到了剧烈刺激。”小柴有些心虚道,“吃完我们继续赶路吧,昨晚的梦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预兆……要不你们先吃着,我和肖黯生去找下花仙?”

“什么梦?”见炉灶那样,水凌拈了个包子摆在它头顶,随口问道。

“啊,也没什么,就是梦到秦府里有株喇叭花。”

“啊,实在是太可怕了。”炉灶尖叫一声,将脑袋上的肉包颠到地上,泪如泉涌,“我不要,我不要和兔子之外的东西嘴对嘴。好可怕好可怕……”

水凌与柳树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小柴。

小柴摸着鼻子嘿嘿干笑。

“走吧。”肖黯生拍拍衣服下摆,站起身来,“我们先自己去看看,上仙什么还是少惹为妙。”

继续赶路时,炉灶还呈呆滞状,两只耳朵直立着在风中摇摆。水凌将肉包掰了一半塞到它口中,它便有一下没一下地咀嚼着。

驭剑飞行,倏忽千里,一眨眼,秦府便近在眼前。

刚走了几步,小柴便叫出了声:“和我梦中的景象一模一样。”墙上哪处有污渍,哪株树枯死了,与梦中景象不差毫厘。

“找那株喇叭花吧。”肖黯生出言提醒。

小柴定了定心神,回忆起路径来。

疏星剑握在手中,剑身凛冽寒气荡漾。一抹绿色撞入眼帘——

小柴毫不犹豫,挥剑斩下,那株植物被剑气连根拔起,又在剑锋下断成数截。

“剑下留情……”

直到此刻,才响起了一男一女焦急的呼喊声。

小柴眨了眨眼。每次电视剧里似乎演的都是在砍头前最后一刻,某某拿着免死金牌或者圣旨赶到,偏偏这次,求情的人就是来晚了呢……

她收剑回身,对上的却是摇摇欲坠的肖寂和泪如雨下的朝颜花仙。

肖黯生扶住了肖寂。

而朝颜看也不看一眼小柴,奔至花圃前,掬手捧起地上的残茎败叶。

小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株喇叭花不会真和朝颜又什么关系吧?

朝颜已嚎啕着哭出声来:“你怎么总是这么傻?你为什么就不能聪明一次?”

泪滴落在掌心,从指缝滑落。

肖黯生冷眼观望,挥了挥衣袖,在小柴耳边道:“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们回土地给你的那间宅邸吧。”

他不知动了什么手脚,使得肖寂伏在他肩头,似乎睡着。

小柴回头望了眼哭得伤心的朝颜,点了点头。

她也真不想管人家的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