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箭后,符占天两人缕次遇袭,也就是因为那一箭,彻底暴露了符占天现在的实力,不过由于他的御毒之术实在太过高明,那些人因此不能近身,最终都无功而返。
深山老林,树木粗大,枝繁叶茂,很容易掩蔽自己,也很容易遭到偷袭,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走入对方的埋伏圈。所以这两天来,符占天和石峰两人行事格外小心,连火都没有生过一次,只能摘果子果腹,当他们站在这座不大的小镇上时,街边饭馆飘出来的肉香让他们几乎将舌头都吞进肚里去。
石峰又想到了上次那顿山珍海味来,那种大块朵颐的感觉比做神仙还好。但是,他马上打了个寒颤,经过这么两天的相处,他已经知道身边这个老家伙连半毛钱也没有,真要踏进饭馆了,那他又有悲剧了。
符占天那双凌厉的双眼,还有那多半时候霜降的老脸,在与他目光相对的时候渐渐地融化,变得圆融、和蔼起来,看得石峰一个激灵,赶紧摇头道:“别看我,上次为这事,我可被打得不轻,到现在骨头还酸痛呢!”
“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你看这一路上,我老人家对你连拖带拉,必要时还不惜以老迈之躯背着你一青壮大小伙四处躲避追杀,就是亲儿子,也不见得能做到这个份上,你说是不?”符占天说完,打着哈哈,澄光溜圆的大眼珠直盯着石峰。
得,为了吃顿白食,从老人家到儿子,符占天义务可全尽了,石峰听得心里一寒,左右衡量了一下,再较劲也改不了结果,索性做一次烂好人。嘴唇哆嗦了两下,他毅然说道:“好吧,还是老样子,不过这一次吃白食归吃白食,一会儿要挨打的时候,希望你还能对我连拖带拉,背着我到处躲!”
符占天乐呵呵地一躬身,作了个请的姿势。
于是石峰大摇大摆地踏进了饭店的大门。小二躬着身子热情地把他们迎到了二楼包间,石峰也不费话,开篇点题,直接挑了二十几样最贵的菜,然后把菜谱往桌上一丢,老气横秋道:“这些菜快点上,爷这儿还有不少事要忙,可没功夫等!”
没功夫等你倒是点几个小菜啊,搞那么多山珍海味,又炖又熬的,能快得了吗?小二心里虽然不满,但还是应了声“是”,急忙奔厨房而去。
喷香扑鼻的饭菜一上桌,两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声,吓得正在上菜的小二双手一颤,一只油光光的烤鸭立马滑溜出盘。要不是他们二人全都瞪着他手上的菜,小二几乎认为他们要吃人。
符占天眼疾手快,一拂手已经夺过小二手上的那只盘子,再下一秒已经将那烤鸭接下,“哐”地往桌上一放,现出一脸不愉之色。
小二在一愣之后知道自己失了手,连连道歉,石峰赶紧挥一挥手,把他遣出去,两人互看一眼,挽起袖子就准备大吃大喝。
符占天:“等一等,这菜有问题,有毒!”
石峰:“啊?不会吧,怎么可能?”
符占天也不多说,白了他一眼,拿了根银针探入烤鸭内,再拔出来时,已经变成黑色。
石峰一拍胸口道:“还好你发现得早,不然我们可就走进人家的套子里去了!”
符占天颇有得色地点了点头。
本来好好的一只烤鸭就这么糟蹋了,石峰有些懊恼道:“这些人怎么尽糟蹋粮食,这下好了,煮熟的鸭子只能看不能吃,早知这样还不如站在门口嗅嗅香味来得实在!”
两人就那么盯着……
那小二两只胳膊上摆满了盘子,一道道往大圆桌上放,一边放还一边欢欢喜喜地唱着菜名,看他们却没有半点要动筷子的意思,不禁纳闷道:“两位,这菜有问题吗?”
“啊,这菜……”
“这菜不错,你先下去吧!”符占天打断了石峰的话,把那小二遣了出去。
两人就这么瞪着满桌的猪头鸭头、还有那只闭着眼似小憩的肥全鸡吞口水,都没敢下手。到最后,符占天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把那只肥全鸡提了起来,“咔吧”咬断了它的脖子,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
石峰紧紧地盯着符占天看,半晌,他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毒没有?”
符占天一边嚼着肉一边说道:“还用问,当然有!”
石峰:“那你还吃?”
符占天:“我当然敢吃,别忘了,我可是堂堂毒仙,在我的饭菜里下毒,那还不是在鲁班门前班门弄斧,这点小毒,还不入我老人家的法眼!”说着轻蔑地斜了一眼桌上那只张着嘴的乳猪。
石峰顿时急道:“那你赶快把这毒给解了,让我也好填填肚子啊!”
符占天:“年轻人,你急什么,难道不知道尊敬老人么?等我老人家吃舒服了,自然会留下给你的!”
石峰狠狠一砸桌面道:“算你狠!”
……
可是一桌饭菜已经去了大半,符占天却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股肉香早就已经搅得石峰坐立不安,肚腹内一阵接一阵的抗议。
石峰两眼发直地盯着符占天蠕动的大嘴,哈啦子就这么沿着口角流到了面前的盘子里……
本来以为自己做了个这么痴的动作至少会让符占天看不过意,心一软,在其中一两盘菜肴里放点解药,可没想到他居然一拧身,端着盘子背过他去了。
石峰顿时气岔,跳脚怒道:“符老鬼,你不要太过分!”
符占天用夸张的“稀里呼噜”声回答,气得石峰直哆嗦。
石峰咬咬牙道:“好吧,算你狠,不过石爷我如今这样,也算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有今天没明天的,就是死,也绝不做饿死鬼,中毒就中毒吧!”说着探手抓过一把兔肉来,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石峰算是想明白了,要让符占天这种心性本就狠毒的人心软那无异于痴人说梦,等到他解毒,那还不如自己直接饿死算了,呆在毒仙身边,他还真不信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当务之急,是先填饱肚子,自己身上可还有他要的东西来着。
符占天吃到肚子滚圆,这才恋恋不舍地丢下最后一根骨头,瞅了眼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的石峰,默默地盘腿坐到了一张大椅子上调息。
在他一呼一吸间,一股黑烟始终笼罩着他的头部,脸色也不断地变换着,赤、橙、黄、绿、青、蓝、紫……到了最后,他那张脸渐渐地变得跟死灰一样,越来越惨白,越来越没有人色。
石峰边吃边盯着他的怪举,看到后来也忍不住有些担心起他的安危来。看他半天没有呼吸,石峰小心地走近他的身边,探手伸进那团黑烟里……好像是没有呼吸了吧?
石峰心里微微一怔,轻轻地推了推,符占天已经软倒在椅子上。没想到咤叱风云的毒仙,就这么中毒死了。
天地间黑沉沉一片,石峰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无力地倒在地上。
这一回,终于把自己玩完了。石峰这样想着,听到一阵“咚咚”的脚步声走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