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座破烂的小木屋,火静静的烧着,不时发出噼啪的轻响。石峰的双手双脚被捆得扎扎实实,丝毫也动弹不了。他静静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两个汉子正坐在一张歪斜的方桌前喝着酒,满屋子都是酒精的味道。而符占天被捆绑在另一张椅子上,粗实的绳子在他的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整个人给捆得像个粽子,看来防他明显防得很严。
符占天还耷拉着脑袋,看样子还没有清醒过来。
“大哥,这小子醒了!”其中一个长得八字须的小眼睛男人看了石峰一眼,大声道。
“不用理他,等头儿回来,咱们就走!”另一人答道。
“可是大哥,这小子看起来很不老实,你看他,贼眉鼠眼的四处瞅,显然在打什么坏主意,为了保险起见,我看还是将他打晕过去的好!”那做兄弟的说着站了起来,随手从火堆里拿了根胳膊粗的木头走了过来。
石峰这才看清楚这人的面目,他突然有些气短,这人就是典型的审美观扭曲,和他在一起,自己倒成了贼眉鼠眼了。
看着那根粗木棍子,石峰只觉得心里碜得慌,心想这一棒槌要给砸到头上,还不知会有什么后遗症,不由紧张道:“大哥,能换根细点的不?你这根敲大象都有余了!”
那人转到石峰背后,“嘿嘿”呲着大黄牙对着他后脑勺子干笑着。石峰紧紧闭上眼,呲牙裂嘴等着那闷头一棍,可那丫的居然瞄了半天还没出手,石峰不由来气了:“哥们儿,麻烦你下手利索点,我可准备好半晌了,没你这样敲闷棍的,老在人后面晃晃多碜人啊?”
“呯!”棍子落到后脑上了。
“这回总算是放松了,打你一棍子我容易么,既要打昏,又不能伤人,我们可是向头儿保证过绝不让任何人损你一根头发的!”
“这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老魔的灵魂体居然被他给收了去,真是没天理,想我哥俩二人也是仪表堂堂,怎么偏偏没这机缘?太没天理了!”那小眼男子晃了晃胳膊,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将那根棍子丢入火中,重新坐下来喝酒。
……
圆月已到中天,石峰才在一阵跳痛下醒了过来,他张了张干渴的嘴唇,正要抬头,忽听耳边有人对他说:“别动,那一闷棍你还没尝到味道么?乖乖地装昏迷!”
明显是符占天的声音,石峰虚眯着眼,从眼皮缝里朝符占天看去,没想到他的姿势跟原来居然一个样,耷拉着脑袋,无力地倚在凳子的靠背上。
石峰不由得不服符占天的定力,依言装睡。可时间一久,便觉得脖子僵硬,更痛苦的是,居然还有不少蚊子趴在脖子上大口大口吸血,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只蚊子都能吃人了。他又突然怀念起符占天当时说的那句话,“方圆十丈内,蚊蝇皆避”,看那老家伙平静的样子舒服得跟什么似的!
这儿的蚊子怎么咬人这么痛!
在这圆月之夜,一栋破烂的小木屋里,有温暖的火光,火光轻轻地摇晃着两个人影,推杯换盏,温吞地喝着小酒,醇酒的香味从那变形的窗口和木板缝隙之间飘散出来。屋檐下两个蝙蝠一样的人影倒吊着,他们的气息掩藏得极好,完完全全融在这清冷的月夜中,透过木板缝隙的火光,紧紧盯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一道黑色的风轻轻地刮开了木屋的门,那屋檐下的两个人也沉闷地坠地,却仍旧一动不动,两只眼睛还专注地保持着窥望,却已了无生机。
“威武兄弟,别喝了,他们快追来了,你们两个朝北走!赶快!”
看到来人,两人立刻丢开酒罐子,提刀便走。一旁装睡的石峰一听两人居然合起来叫“威武”,直在心里咋舌,就这两人的身板形象,叫“猥琐”兄弟还差不多。
石峰还在偷着乐呵,浑没料到那费自卓刚一进门,二话没一句,袖袍一抖,便挥洒出两枚毒针,“刷刷”两声便扎入了符占天石峰两人的身体里。
那毒蔓延得很快,几个眨眼,两人的脸上俱已青黑。
费自卓刚要迈步去解了绳索,就听门外两声惨叫,威武兄弟已经毙命,他心里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追兵来得这么快。
费自卓手掌一翻,玄气如潮般涌向门口,顿时木屑四溅,几声惨叫同时响起。他并没有因此得意,那几个死在他掌下的,只不过是几个虾兵蟹将。
现在的符占天石峰二人,人人都当作唐僧肉一般珍贵,明里暗里出手的不计其数,自从费自卓药翻了他们二人,三天时间已经斗了五场。他们迟早会追上自己,可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快,简直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咔嚓!”
“咔嚓!”
“咔嚓!”
几声朽木的脆响,那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破木屋又倾斜了几分,随时都有塌下来的可能。
有五人已经破墙而入。
“哼,想不到你们这么快!”费自卓阴沉道。
“嘿嘿,费兄,那小子现在可是一块唐僧肉,这么大一块恐怕你吞不下去!”这人却是在乱岗上被符占天吓得连走都走不动的黄毛儿。
“哥儿几位,咱们今天联手将这姓费的先解决掉,再来计较这小子,如何?”
在场的均点了点头,于是本就各自为营的五人暂时联合在了一起,将费自卓围在了中心。
“哼,这人就只有一个,就算各位联手把我除去,也未必能够得到那孩子身上的灵气吧!”费自卓说完,看了看场中各人。
这五人分别是那费自卓口中的黄毛儿黄仁、陆岳、沈定、骆追本、马风波。这五人中,马风波和骆追本、沈定是以玄气炼腐败尸气的,所以样子也显得阴厉,人过处都显得阴风阵阵寒;而陆岳却和费自卓是以炼毒为主,一身毒气纵横,和符占天却是出自一路,只是各自为阵的不同宗派罢了,而黄仁却是靠噬人血肉,直接从人肉里夺他人的玄气,所以在这些人中,他倒是最让人觉得恐怖的。
“那就不用费兄你多虑了,先把你除去,后面的我们五人会自行解决!”黄仁说完,手中那把明晃晃的鬼头刀便舞动起来,直接杀向费自卓。
其他本来还在犹豫的五人,立马一拥而上,将费自卓围在了当中,一时间人影绰绰,寒光乱舞,六道身影投在那破败的木墙上,来来回回如鬼魅般的绫乱地闪动。
虽然是五人围攻一人,可大家并没有运用太多的玄气,他们要的人还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要是被毁了可就白忙活了。
当费自卓右手长剑正挡住黄仁的鬼头刀时,那陆岳趁机退了一步,跃出了战斗圈,一双阴鹫的双眼盯着那费自卓的一举一动。
现在成了四对一,陆岳的退出,不但没有让黄仁四人感觉到吃力,反而觉得挥洒自如了,各人用尽所学与费自卓周旋,不但没有落到下峰,反而渐渐有压他一头的苗头。
陆岳那只垂在袖袍之外的手渐渐地放松了,眼珠不断在费自卓和他们四人间徘徊。本来他是准备瞅准机会暗中对那费自卓下手的,可现在情况却有了变化,要是黄仁他们四人胜了,那么下面该对付的,就不再是费自卓了。
那费自卓越来越不支,陆岳却是更加紧张,心里不断地盘算着,最后他心里一定,瞅了个空档,直接冲费自卓射了一只毒针。费自卓对付这四人本就累得大汗淋漓,现在虽然感觉到有危险,却忙于应付,再加上被偷袭,自然是有心无力,那只毒针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右肩要穴上。
费自卓只觉右手一麻,手上便没了知觉,头脑里也一片昏沉,浑浑噩噩便坐到了地上。
“嘿,还是陆兄这一招出得好,一下就将这小子给摞倒了!”黄仁咧嘴笑道。可是一眨眼,眼神里却有了警觉的味道。在他旁边的三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
一股火药的味道,隐隐在五人中散开。
陆岳却当先一笑道:“现在我们已经把姓费这小子给解决了,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两人?”陆岳一指符中天和石峰。
五人的神色,突然警惕起来了。
陆岳立刻意识到这句话现在说出来实在太过敏感,晒然一笑道:“咳,你说我们是不是先把人转出去再说?不然恐怕还有人前来。”
黄仁四人对望一眼,轻轻一点头,握兵器的手轻微松了松,可是谁都没有先动。陆岳却不以为然,当先一步,飘飘然走向了石峰和符占天二人。
他放下手中的刀剑,不紧不慢地把石峰从椅子上解下来。
而此刻在他的背后,黄仁四人眼波流转,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悄悄运起了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