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响亮的口哨,那两条碧绿的小蛇应声钻了出来,轻巧地游回了符占天的袖子里。石峰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符占天“嘿嘿”扯着脸皮站了起来,仔细地抖着身上的草叶和泥土。石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鼻孔有进气无出气,两只眼睛带着无尽的恨意死死地盯着符占天。
“好了,小子,我们该走了,再耽搁下去,咱可就要在路上多喝几天风了!”
符占天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个粗糙的麻袋,“呼啦”一声不待石峰反应,便将他罩住,再一脚踢向他高高的屁股蛋子。
石峰痛叫一起,人已飞起,横落到了符占天肩头。耳旁风声呼啸,但符占天的肩膀一直顶在他的肚子上,一阵一阵地颠簸,让他好不难受。他用力的扭了扭身子,好让自己舒服点。
“给我老实点,再动把你丢到山下去!”符占天一张大手“啪”地落在了石峰臀部高高耸起的曲线上,痛得他一阵痉挛。
“符老鬼,你这个老不死的老东西,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石大爷我非打烂你的屁股不可!”石峰痛得咬牙切齿,声音沉闷地从麻袋里传了出来。
“嗬,看来你伤得不重嘛,我还担心下手太重了呢,没想到你骂起人来还这么带劲。嗯,是我心太软了!”符占天得出结论。
“你这两边一大一小,明显缺乏对称美,怎么看怎么难受,要不我老人家辛苦一点,给你打个双峰,免得你以后行走坐卧都歪歪斜斜的!”
“我圈圈你个叉叉,你要是敢!我就……”
“啪!啪!啪!啪!……”
一连串爆炒豆般的脆响,符占天的大手上下翻飞,打得可是来劲,连嘴都乐歪了。当然也就有人被打得连嘴都痛歪了。
“噗!”一声悠长带着曲线的响声。
“你奶奶的!”符占天将石峰随手一抛,撒腿蹦到了十丈开外。
“真是臭不可闻!”符占天闭气半晌,这才肯重新用鼻孔呼吸。
“痛死我了,符老鬼,老子作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会有机会的,很快!”符占天脸色一冷,声音突然变得冰凉。
麻袋里的石峰突然打了个冷颤,虽然他多少猜到了自己的处境,可一听到符占天那冰冷的语调,还是禁不住有些恐惧。他早就听说过很多关于歪门邪道的传说,那些人个个心性寒凉,杀人不眨眼。如今自己落在他们手中,又怎么会有好下场。
“喂,死了没?”半晌没动静,符占天出口问道。他当然知道石峰没死,否则他这个毒仙岂不是白做了么!
“还早着呢,就你这些下三滥的招式,爷爷我还没那么不经打,就是再重些,你石大爷我也照接不误!”横竖都是一个死,索性死得硬朗些!
“嗬!有脾气!”符占天哼哼道。
“臭屁,就你那点本事,还想报复我?以你的慧根,就算你再练三百年,也不会有机会!资质说一般倒也一般,还想从一个烧火小子变成大人物,我告诉你,我这个毒仙,就算放在当今天下,也可以入围前十,你要能杀了我,起码得到前五位才行!”
“你少在那里自吹自擂了,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尽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要真有本事,当时为什么不和本宗宗主一决高下,非要用下三滥的手段逃走?”石峰没好气地说道,存心要跟他过不去。
“战场对敌,方法有时比实力更重要,随时利用身边的机会和有利条件,那才是对敌的上上策。你只是一个烧火小子,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符占天轻蔑道,“不过,当时用下三滥手段的人,好像不是我,而是你吧?身为豪门正宗的弟子,没想到你也会使这种手段啊!你们那个宗门可真不怎么样!”
“我那是临危不惧,不向恶势力低头,就算是面对两条毒蛇,我也慷慨赴死!”透过粗糙的麻袋,石峰得意地说道。
“果然是个硬气的小子,都这时候了还能嘴硬,要不是你拿了我的东西,我还真舍不得杀了你!”顿了顿,符占天又道,“不过还从来没有人能在我毒仙符占天的手底下硬气得起来的人,你也不能例外!”说话间符占天已经提起了麻袋,手一挥将绳子斩断,袋口朝下,将石峰倒了出来。
“要杀要剐随你便,小爷今天栽在你手里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石峰赖在地上,眉毛一横,怒道。
“杀是一定要杀的,不过不是现在,在我毒仙手下走过一遭的人,哪会有死得那么容易的,难道你没听过我的名号?”
“没听过!”石峰不以为然道。
“你也不配!”符占天冲着石峰喷了一口气转身就走。老早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口内生津,这时的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和石峰斗嘴,“哼”了一声,甩甩袖子下山入城。
石峰这时也终于闻到了那股诱人的香味,动了动鼻子深情地嗅了嗅,肚内馋虫已经大动,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了。
“还不走!”符占天远远地甩出一句话来。
这时的石峰,突然发现符占天离自己已经几十丈开外,如果趁此机会开溜,那可是最佳时机。石峰的脚尖,不自觉地就指向了身后的密林。
“你要逃的话就光明正大的逃吧,我没意见!”远远的传来符占天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句话。
石峰突然打了个冷颤,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了某种可怕的剧毒了。
“谁想要逃了,我就是要逃,也会当着你的面逃,我这是在记忆路线!”石峰不服气道。反正自己的计划已经被人家识破,索性说破也没关系。无端端被人绑架了,任谁都想逃,又不是什么怪事。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今天这一顿是不会挨饿了。石峰这样一想,立刻快步跟了上去,心里打算好了定要狠狠吃他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盏茶功夫,他们已经过了城门,寻了此地最繁华的一处酒楼。石峰跟在符占天身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包间。这一回符占天出人意料地好说话,饭菜任他点,并且许诺他要吃什么尽管开口,不用跟他客气。
看着老毒仙那张笑得皱成一团的老脸,石峰怎么也联系不到好事上去,感觉就像死刑犯最后的一顿饭似的。不过既然已经如此,他也不含糊,随手打了个响指,让店小二过来招待客人。这种做法,他还是有一回跟柴大老爷外出的时候学来的,当时就觉得柴大老爷特别有高人风范,当然那时还没有王八事件。
店小二那边没有反应,他抬头看了看,嗯,也许是自己打得不够响,他尴尬地再次使劲用拇指和中指摩擦,这回声音响亮了不少,可那店小二却仍旧呆若木鸡般动也不动。
石峰又气又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啪!啪!啪!啪”连打了好几个响指,但对方依旧还是端立得笔直,仿佛入了定一般。
“哎,小二,给我们施大爷上几个菜!”符占天看着石峰打响指打到快要发鸡瘟,实在憋得辛苦,心一软,开口对那站在柜台旁的小二招呼道。
店小二满脸迎笑:“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给来两只烧鸡、两只烤鸭、两头烤乳猪,还要鲍鱼燕窝粥……”石峰一口气点了几十样,听得那小二也木了。
“怎么客官,您还有其他朋友没来吧,要不我先给他们留个座。”
“没有,就我们两人,菜你快点上,吃完了我们还要走人!”石峰学着大老爷的口气对那店小二道。
“好咧,两位请稍等!”那小二唱了个喏,高高兴兴地跑到厨房去了。今天来了个财神爷,看样子是富得流油,如果把他们伺候高兴了,指不定给多少赏银呢!
那小二的手脚还真麻利,不消片刻,散发着诱人味道的山珍海味便一道道鱼贯上了席。石峰和符占天也不客气,像两只饿慌了的野狼,恶形恶状地抓起东西据案大嚼,骇得那店小二眼珠都快努出眼眶来了。见过能吃的,还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他看多了富贵商贾,别说吃相如此不堪的第一次见,就说吃的份量,那也得是惊为天人。
一顿丰盛美好的午餐,就在店小二瞪得跟牛蛋大的双眼下到了尾声。符占天掀了帘子出去方便,石峰则丢下最后一个盘子,抄起一根竹签悠然自得地剃着牙。这饭菜的滋味真是美啊,难怪人人都想要有钱。打从娘胎里出来,石峰就没吃过这么有滋味的饭菜,就算是死前的最后一顿,那也真是值了。只可惜自己的人头只有一颗,否则还能多换几顿饭吃。
石峰的牙已经剃过三遍,但还是不见符占天回来。那店小二开始觉得不妙,偷偷地退了出去,差人到茅房里一看,哪里有人,整个酒楼里,也是不见其人影。
“爷,你的那位朋友好像已经走了,你这是要先结账还是再坐会?”那小二已经变得没有那么客气了。
“啊,走了,他不是去茅房了吗?”石峰顿时发愣了,那么大一桌子菜,自己可没办法结得清。
“早就已经不在了,整个酒楼都没人。爷,你还是先结账吧!”店小二央求道。
“呃,我……再等等吧,我这朋友脾气大,说了自己付的,要是知道我给他结账,一会儿他准会不高兴的,再等等吧!”石峰强作镇定道。
店小二已经板起了脸,恶声恶气道:“你别骗人了,刚才那人明明叫你石大爷的,而你也是这么称呼自己的,他怎么可能是你的朋友,分明就是你的下人,如果他要付帐,怎么会由你来点菜?”
“来人啊,有人吃霸王餐了!”店小二刚才还春风化雨的声音,突然变得狰狞狠厉。随着他一声吆喝,四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破门而入,人手一根粗木棍子在手中“啪啪”地掂量。
店小二一脚踏在凳子上,恶狠狠地瞪着石峰道:“一共八百两,限你一柱香时间,叫你那朋友,或者想办法给我把帐结了,否则,哼哼,我让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石峰脸色倏忽即变,腾地跳起来,一拍桌案厉声道:“叫什么叫,爷说的话还轮得到你们质疑,给我一旁乖乖站好等着!”
这一跳,那店小二和四个大汉的气势立刻熄了大半,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边。
石峰静静地坐在一边,悠闲地捧着一壶茶欣赏着窗外的风景,那样子在外人看来还真是从容闲适。其实他早已经是度日如年,数着分秒强作镇定。和那恨得入骨的符占天相处这大半天来,他第一次这么强烈地希望这个邪门歪道的家伙出现在自己眼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也耗光了那几位正主的耐性。
“喂,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那朋友还不来,还是请你结账吧!”店小二说完话,动手直接去掏石峰的腰包。
石峰暗叫了一声不好,今儿这一顿打是必不可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