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听得兴起,有人带头起哄要新郎给新娘一个誓言。
卓阳对住归云,朗声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
归云羞了,那是喜悦到极处的羞,眉和眼都动着人。她主动拉住了卓阳的手,十指交握着。
“你什么都不说,我要你的今世干什么!我的今世已经这样千疮百孔。”雁飞的心事蒙了一层灰,扫不落,怨愤也被蒙住了,要不到明白的光。
过往都淡了,她也倦了。腹中的孩子也倦了,不再动。
她觉得聊赖,她今世的辛苦是因为他的撒手不管。他有能力管,只要管一管,也许一切改变。
最痛是此处,最恨亦是此处。
因此,他们怎么可能会有佳期?
雁飞扶了腰站起身,要向卓阳和归云告别。她的今夜已经结束,她祝福归云和卓阳的今夜能够美好。
卓阳被送回婚房的时候,是半醉的,走路都不稳,朋友和同事都不好意思再闹洞房。都各自辞去。
卓太太埋怨:“这孩子,太不知节制,瞧这样子。”
归云为卓太太做了红豆沙圆子。又为卓汉书上了一炷香,诚心膜拜了一会。
卓太太微笑,“归云,卓阳娶了你是福气。这么贴心。”她说得真心诚意,曾经她所期望的儿媳妇是门当户对,有些家底也念过大学的小姐。战争改变了很多,但她的家终于重新得到温暖。她知足,今天比谁都高兴,所以一直笑。
归云还带着新嫁娘羞涩的笑,低头吃东西,半晌,说道:“妈妈,我从小没有家,现在有个真正的家,是我的幸运。”
照顾卓太太睡下后,她回到新房。婚房里有温柔的昏眩,红帐鸳鸯锦,无尽风流掩不住。
卓阳仰面躺在床上,西服已经脱下来丢在一边的椅子上,鞋子也脱下踢到了床边,趴手趴脚占了大半张床。
归云将床边的台灯扭亮。她第一次看到睡着时的卓阳,那次在三马路的小石库门,他醒得比她早,只有她的睡相被他看了个光。
他睡觉的样子带点迷糊和孩子气,仰着的脸,头发已经睡得歪七竖八,顶不修边幅。她又想起上一次在他的房里睡,这房里乱糟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