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风哥——真的不参加?”他小心询问。
向抒磊道:“素来都是展风做接应工作,他有残疾,最后一次让他先走。”
徐五福似乎是心里安定了一些,双手握着酒杯,小口抿着酒。
向抒磊用力拍打他一下,“你们帮过我老大的忙,最后要拖了你们全体下水,我也过意不去。待到了云南,跟着孙团长大家再一起拼死杀鬼子。”他大口喝了酒。
“如果——如果没有日本鬼子来就好了!大家都有好——好日子过。”徐五福似是醉了般口齿不清,把额靠在酒杯上,呜呜地哭。一句话在嘴边,差点道出来,就怕一语道破。他害怕。
向抒磊想,他总归在害怕。那晚,他在方宅门外看到他跌跌撞撞出门,怕得几乎腿软,跌了好几跤方才站稳。
当时他冷冽地看着,不带任何情绪。正如此时喝酒,喝不出任何滋味。他习惯了这样的无味。
回到宿舍想要收拾一些东西,却发现身无常物,无甚好收拾的。又从门缝里收到回复的纸条,也是命令。他展开看。
“国难当头,当以小我完成大我。虽物资紧缺,但相信汝等可以万倍勇气战胜一切。王启德之精神振奋内外,亦是吾等学习之楷模,团结内外,是吾等之重责。党内倾尽全力抗日,千钧一发,不得因私废公,凡祸及上,必得严惩……”
还有很多对于行动的意见和鼓舞的语言,向抒磊已经不看了,将信撕毁。
一切求援都是白搭,前无光明后无退路。
正像进入那个培训基地的那天,他走的那条路没有出口,他疑惑地拽了拽母亲的手,母亲义无反顾将他拉了进去。
只有一座暗门,里面是无边的黑暗,容纳心中无边黑暗的人。
在将手中的水果刀扎进周老板那肥硕的心口的时候,他再一次看到那扇黑洞洞的门打开了,漫着血,铺向他的面前。他后来拼命洗水果刀,总觉得刀尖上的暗红怎么也洗不掉。
向抒磊勉定心神,开始入睡,养足了精神,在展风等人离去的时候,他是最气定神闲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