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是刚忙完的,有些累,扶着腰扭了扭。
雁飞仔细看归云,“你好像很累,总这样拼命工作不好。”
归云说:“实在是忙不过来,时不我待,得要为一大家子做好打算。”
雁飞叹气,“你就是个操心的命。”又建议,“实在不行,还是得多请两个小工?”
“正有这打算,不然可真要忙不过来。现今老范负责送货,一去就是大半天的时光。人手顶紧张。”归云拉住雁飞,“来,给我说说你的近况。”
“没什么,就努力攒钱。”
归云仔细看着她,她温柔了,细致了。可是她也注意到了,雁飞精致的柳叶眉斜斜入鬓,勾得深且媚,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韵味。
有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方想问问,老范突然冲了进来,只抹了一头汗,就说:“西爱咸斯路上那家白俄开的电台被炸了。”
归云“霍”地站起来,老范一跺脚,“我听说那个电台给外国发什么战争新闻,早被人盯上了,有两个洋人还被巡捕房给带走了。”
“是蒙娜?”雁飞也站起来了。
归云心急如焚,对老范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又转头对雁飞说,“我得去一下,你——”
雁飞立刻说:“我有我的路子可打听的。”
两人相视,都觉恐惧。互相握手,传递力量。再分头行动。
归云同老范匆匆去了西爱咸斯路的石库门。
围观的人群已散。石库门窗棱乌黑残破,是爆炸后的证据。硝烟之后,血迹抹尽,只有门前残落的梧桐的枯叶,一片两片,四散各地,都败落而孤单。也许清理现场的人只顾着清理屋里的狼藉,却独独忽略了门外的狼狈。
归云同老范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如何去做。
石库门隔壁亭子间的窗口有人低声唤他们,是个中年妇女,对他们又摆手又摇头,“喂,快走吧!这屋子有人盯着呢!”
老范也低声问:“这里边的人呢?”
那妇女左右一探,确定无人,再小声说:“白俄老头在一楼,被炸成了四五块,二楼的两个洋妞从后门下楼逃命,正撞上来抓人的巡捕,逃都来不及。现在巡捕都是日本探长亲自带着,哪里会放这些人的活路哦!”妇女一副惊魂尚未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