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不会相信,她也就由着她,没有人可以阻挡她的步伐。
但她孤独的时候,在这个家里,是能得到温馨的。
雁飞别过陈墨,去了卓家,只是未进卓家的门,就听见江江凄厉的哭声,心里一惊,忙走进去。
归云归凤和卓杜两家的老太太都在,庆姑抱着江江不停地哄,归凤在旁摇着拨浪鼓不停逗着她。卓太太和归云相对坐着,都傻傻的,面色仓皇。归云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报纸。
雁飞赶紧抱过江江,轻轻拍哄,问:“这是怎么了?”
归云的眼里蓄满了泪,动了动唇,片刻,才说:“谢团长今天早上遇害了。”
卓太太长长叹了气,神情萎靡。
雁飞轻轻“啊”了一声,心口一堵,脑中一片空白。
庆姑开始抹眼泪,“是不是日本人就要进租界?没了谢团长我们老百姓怎么办?”
是的,孤军营的支柱倒了,上海人的希望也倒了。
天也倒了,片片成灰。
江江哭得更凶。
陆明顶着灰色进门。
他的眼中冒着火,心里窝着火,一回来就号啕大哭。女人们拿来毛巾给他擦泪和汗。
他将外出打听来的消息如实告知:“听说日本人买通了孤军营里的几个叛徒,今天早上,这些叛徒对谢团长行的凶。他们——真不是东西!狗娘养的!”
众人唏嘘默然,归云喟叹:“为什么会是中国人?”
“听说各界筹资,要在万国殡仪馆给谢团长发丧。”
归云在又一片的沉默里站了起来,她平静地说:“我们准备一下,去送谢团长一程。”
卓太太也站了起来。
庆姑原本在擦泪,听她们这样说,立刻转身回房,从房里抱来一坛酒。
归云认得这酒,是预备给展风成亲用的。归凤从庆姑手里接过酒,放在桌上。她问归云:“我们什么时候去祭谢团长?”
雁飞哄得江江不再嚎哭,她把江江放进屋里小床上,再转出来,裴向阳正放学回家,他的小脸挂满落寞。他正对归云说:“老师说,谢团长倒了,但是四行精神永不倒。”说着,嘴一扁,也要哭出来的样子,却憋牢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