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兵受惊了,归云等也怔住了。
藤田智也转身严厉地朝日本兵“噼噼啪啪”说了大堆的日本话,日本兵渐渐恐惧了,立刻立正,将手里的字帖亲自又挂回了卓汉书的遗像之下。
翻译也恐惧了,他听懂了,这是个更大的头,他正责备他们的办事不力,又是同这户人家有些交情的,他怕要糟,也立刻低头认了错。
藤田智也训斥完了,转头对卓太太说:“师母,请您放心。”
卓太太是心惊,可听他这样说,又心安了,她点点头,“谢谢你了。”
藤田智也立正躬身,他不敢当。
巡捕三三两两撤了,没了进门的气势。翻译一脸的郁卒,似无处可发泄。归云瞧见了,顾不得还疼痛的身体,站起来拿了两张钞票就暗暗塞进了翻译的手里。她小声说:“多有得罪了。”
翻译一愣,他原存了些报复的心思,可被花花绿绿的票子迷住了。心里的鸟气出来了,就顺了。他顺势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也就走了。
庆姑端了茶出来,放到桌上,嗫嚅着招呼:“你――要不要喝杯茶?”
藤田智也又是躬身,他说:“学生,不敢。”
他还是走了,走的时候,江江突然冲他挥挥手,叫:“拜拜!”
藤田智也回了头,他进来到出去,一直无甚表情,整个人是木的,这时面色柔和下来,对着江江笑了一笑。
归云追了出去,叫:“藤田先生请留步。”
藤田智也站住。
“你,应该知道雁飞的事情了吧?”
藤田智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就站着,整个人像块要腐朽的木头。
归云朝他鞠了一躬,“雁飞的尸首,还没有入土。”
他似乎站了很久,归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夜了,天空也困倦了,星星都被模糊的月光模糊了。每个人的面目都带着薄薄的、不可名状的悲凄。他说:“我知道了。”
归云的人事,只能尽到这里。
她的无能为力在这个乱世之中被扩大,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把握住什么。所有她近身的,都在离开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