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下开了,进来的是归云。
“娘已经睡了。”归云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又见归凤哭红了眼,问,“怎么了?”
归凤抹了把眼泪,说:“好,你做什么,我不拦着你,现在有你知心的来解难,你可以放心走了!”
归云不解,望望展风。展风叹口气,他握住了归凤的手,“我何尝不知道你们的心,你们全指着我,为我尽孝,解我的后顾之忧。我老要你们担待我。”
他放了手,向归云归凤深深作揖。
归云归凤唬了一跳,归凤更是哭也哭不了了,只凄凄道:“你这又何必?”
展风左手拉着归云,右手拉着归凤,就像小时候一起跳房子,跳在一间房子里的,同一个屋檐下的亲人,他把他的友爱均分给她们。他对归云和归凤说:“我这个做哥哥的,老拖累你们。明日我不得不走,娘还是要托你们照顾着,等战事结束,我就回来。”
他手里的温度也分给她们,归凤小心地贪恋。
“你要小心。”望着他,万分不舍他,却也留不住他。
展风的心里生了一团随战火越烧越勇的热气,腾腾而起,扑不灭,要冲天大烧一番。他走到客堂间,对着父亲的牌位又跪下来,重重磕头,还是一下一下又一下。
这灭不了的怨仇,在身体里东窜西跑,狠狠啃噬他的心,只有到了战火燎天的地方方可泄出来。
“我们都留不住他。”归凤对归云说。
归云默然,也黯然。
奔腾的情绪,已是甩开缰绳的野马,在上海滩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