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田智也又欠身,“现在也是老师的学生。”向卓阳伸出手,“幸会,《朝报》的杰出摄影师。”
卓汉书听他说这话,脸上不由又微变了变色。卓阳却没动,坦然伸手,同藤田智也握了一下,“幸会!”双方落座,藤田智也唤来堂倌再添碗筷茶杯。他转个头,话题就变了。
“贵报日前那篇纪实报道十分精彩,执笔照片生动有力,十八个女孩现下安好?”
卓阳脸上一派礼貌的微笑,“鄙报已停刊,过几日即要失业了。十八个女孩已经移交租界当局的妇女救护组织,只盼她们早日康复。”
“学弟有什么打算?”
卓汉书同藤田智也一起看着卓阳,卓阳只是打个哈欠,看了看鲥鱼,拿起筷子夹了就吃。
“爸爸说我是无事忙,恐怕要在家做一阵子富贵闲人了!”
藤田智也转头对卓汉书道:“我或许能为学弟谋一份好差事。”
“这倒不必了,犬子大学学业尚未修完,我欲他潜心钻研学问。”卓汉书直接拒绝。
卓阳懒散笑道:“我懒惯了,做记者也是因作息可自己随意,如若真要正经坐办公桌,我保管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给师兄丢脸。”
其实藤田智也和卓汉书都在仔细看他,都觉得他眼神清亮,看不出任何意思和破绽。但卓汉书知道自己的儿子绝非如此的人,心中担心,还有一层安慰。有儿子在身边,有后盾,也放松了,就说:“鲥鱼冷了可就要起腥,我们不能浪费了这大好的美味。”
藤田智也也不能再说什么,或者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和卓家父子在寒暄中频频举杯。
此后,只谈诗词风月,不再谈其他。
气氛倒是融洽了,当事人都要化先前的紧张,各人都喝了个微醺。到了席末,卓汉书终于拉住了藤田智也的手,语重心长道:“智也,犹记得当初你是汉学成绩最好的学生,只盼你能专心学问,无问其他。”
藤田智也又鞠躬,“深谢老师的教诲,智也终身不忘。”转身独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