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汉书对卓阳说:“智也是个做学问的一流人才,当年说到做学问一节,他说‘凡致力于所爱,必定锲而不舍’。今朝问出这些问题,我担心他已经不只是一个致力于学问的学者了。”
卓阳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后只道:“这位师兄学识渊博,适才谈天说地,很多话都让我叹服。”
“卓阳!”卓汉书看出儿子的顾左右而言他,儿子还在皮皮地笑,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连他说的话都听得出是过滤过的。
他是还想再问什么,卓阳躬身,用洋礼节,把他磨走。他便知道问也算白问,也就不再多话。父子俩并肩走入夜上海的人群中。
其实藤田智也并没走远,一转头,他还是能看见卓家父子并肩的背影。卓阳比卓汉书要高半个头,略略走后面,是保护的驾势。
上阵不离父子兵?
藤田智也的眼眸闪了闪,他们看不出他的意思,他看得出他们的意思。或明或暗,各有打算。
真的微醺了,眼前有点糊。刚才点的是白酒,中国酒的后劲出来了。
一条白色的身影晃在他眼前。那身白旗袍,那团盘发,还有那张美艳的漠然的小脸,骨子里透出来的魅。
是谢雁飞?
他微眯了眯眼。她是出了台子,还是随意逛街?
他快步走到她的跟前,先是闻到她身上的一股梅花香。雁飞没有料到会在这边碰到他,吃了一惊。
“藤田——”
他抓住她的手臂,“你可以叫我亚飞。”一个使力,拉着她转到旁边的小弄堂里。他的力气有些大,抓得她臂膀生疼,支起手肘要挣脱,也同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藤田先生,你醉了!”
藤田智也却轻笑,“叫我亚飞。”并不放手,“我的确有些醉了。”
接着,他便恃醉行了凶。
雁飞没有想到他不但没有放手,还俯下了身子,微带白酒香的唇贴上了她微讶的没有合拢的唇。
但是,并非强迫,也无挑逗,只是寻找安慰。
雁飞能分辨出来,任由着他的唇贴着她的。她还冷静地想,她被很多男人吻过,如今还被这个日本人吻了。
可她就是没有被他吻过,他们当初干净得只是互相牵手拥抱。还来不及更进一步,他就全线撤退,留她一人愕然地站在毒辣的太阳下面。
藤田智也没有逾进一步距离,所以唇间的相触始终干涩。
他移开了自己的唇,伸手抚她光滑的面颊。
“如果我现在还邀请你去长崎看古城风光,你愿不愿意?”
雁飞面色不定,听了这话,仍是摇头。别开头,指着大马路上满目的霓虹,“我习惯这里的五光十色,是走不掉的。”
他放开她,侧靠在墙壁上,轻吁一口气,“好。既然你又拒绝我一次,那么再还我一次,带我去你家解酒!”
雁飞瞪他,哪有人是这样的。
他却侧头看她,说:“大不了以后再还你。”一闭眼,真像是醉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