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飞轻飘飘地往袁经理肩上拍了两下,道:“脚踏两条船,早晚会沉船。”
袁经理也有道理讲,“这百乐门里的谁没有这两把刷子?你白牡丹也不正是个中高手吗?”用嘴努了努藤田智也,“人在江湖飘,自要找个靠山牢靠点,像你这辈子是不用愁了,租界里头有王老板这个冤大头,租界外头还有这么一个好货色。”
雁飞轻笑,“大家个人顾个人,都好自为之吧!”说罢回到藤田智也的身边。
他还在喝酒,这回是百乐门里高价售出的法兰西红酒,叫拉图,顶贵,点的人也顶多。雁飞欢迎她的客人点用,这样她的分账也会高。
但他是一杯接着一杯猛灌,不对劲得很。从昨晚到今夜,他都一直失态,不复以往的四平八稳。他喝得猛了,头发也被自己撸乱了,外套也脱了,连身上的白衬衫也开了两颗扣子。
“你包我一晚上看你喝酒吗?”她问。
“或者干其他的?”
她双手抱胸,退了一步,“我不陪日本人上床。”
他拉近她,站起来抱住了她,“可陪日本人跳舞?”手臂微微一收,搂住她的腰,拉着就进了舞池。
舞台上,依旧有两个新晋的歌女勾着对方的腰,妖妖娆娆地唱着《假惺惺》。
旧的舞女歌女老了走了死了,新的就填补上来。上海的艳色永不落。
她的头挨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脸也靠在她的发边。昏暗的舞池中,他的舞步很娴熟,她早已领教过。两人配合得好,他是她遇到的最合适的舞伴。
空气是微醺的,他微沉的呼吸,有点醉了她。只在此刻沉醉。
一转身,她又醒了。见到了熟人,搂着新来的年轻小舞女。两个人都跳得生,不停踩到对方的脚。一束光打过来,虽是生的人,也是一对俊男美女,鸳鸯蝴蝶。
雁飞看清楚了小青年,他慌张避开她的眼。她便闭眼,不再看他,嘴角微笑。
那个人,是陈曼丽说破了他童男子身,送了金条的那位金融大亨的小开。时隔不久,尚未从陈曼丽处学会娴熟舞步的他已经搂着青嫩的小舞女了。小舞女尚没有点大蜡烛,小开已是上了心,掏了钞票出来品鲜。他包了小舞女的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