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风淘气,“小热昏,拍马屁,呱呱叫!”
“小热昏”欢喜同孩子们斗嘴,一来二去,好不热闹。
忽然,归凤拽拽归云,“你看。”
弄堂口有条艳丽的影,暗夜里做不好的勾当。桃红旗袍配开司米披肩顶扎眼,一头卷好的发跟着步子颤,弯个腰,钻进了一辆黑色三菱小轿车。“啪”的一声,门重重关上。车子绝尘而去。
“是日本人!”展风叫。
“小热昏”整理摊档了,还要即兴发挥:“日本鬼子吃了我梨膏糖,叫他肠穿肚烂回老家,咿儿啷当吆!”
“日本鬼子也会买你的梨膏糖?”归云问。
“小热昏”说:“我倒希望鬼子兵来买,我正好掺进耗子药。”
大伙都痛快地笑了。
回到石库门,归云临睡前照例要为杜班主夫妇烧好水浦蛋做夜宵。
杜班主同庆姑就着一盏煤油灯,一个算账,一个给展风勾毛线衫子。归云来了,杜班主就把归云叫过来,同她一起看账面。
“她记性好,性子定,这些事倒还难不倒。”
这些事假手别人做总是不放心的,幸亏归云学得好。
庆姑想起归凤,“归凤又念叨唱主角的戏,我看这孩子的锐气都遮不住了,几时送她去唱唱堂会走走场?”
“不好,要唱也在台上,堂会这丫头去不得。”
庆姑心知失言,忙说:“也是也是。就怕她台上机巧不够,被筱凤鸣欺负了去。”
杜班主一想到筱凤鸣就疾痛攻心,重重拍桌子,“她总拆台脚,又同日本人厮混,不成体统!”
庆姑见他好端端又发怒,岔开话题:“前些日子那个说要当筱秋月干娘的黄太太老神思恍惚,这些日子也不大来了!”
杜班主蹙眉,“听说他们家最近遇了些麻烦,欠了一个日本人的债务,被逼着拿家里收藏的一卷宋朝名家的草书真迹做抵押。”
“哎!真是作孽。”
归云听不懂,问:“日本人为什么要草书?”
杜班主冷笑,“哼,日本人胃口大得很,强盗样的,还贪我们老祖宗留下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