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飞被生生吓了一跳,她是没想到的,忍不住一口气堵在喉咙口。
太不堪,太肮脏。
二姨娘也看到了雁飞,先是愧,整个脸都要埋在波浪里,再抬起来,笑了一笑,是一种见了盟友的笑。
一曲舞罢,藤田被同僚叫走,二姨娘果真就走到了雁飞身边。
“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的。”
雁飞骇异地看着她,不知她何出此言。
“我真是不得已的,启德说走就走,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捱日子。少全那位大少爷眼里又没我这二娘,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原来如此。
二姨娘和袁经理,真是异曲同工。自己亦然。雁飞忽而觉得自己无法原谅,便冷冷道:“你可以和干娘一样!”
二姨娘脸上瞬间红了白,白了红,不知如何自处,瑟瑟发抖地抓过雁飞的手,“我有错吗?我要活下去啊!”
雁飞狠狠甩开她的手,离开吧台。
活下去的代价几何?她知道,二姨娘也知道。
只是都不能再重新选择了。
她想出去透透气,走过回马廊,回眸舞池,竟又见到了熟人。只觉得今晚的百乐门让她心惊肉跳,大舞池子幻作一个大火坑,逮住一个又一个猎物。
归凤像一只被擒住的小鸟,被身边笨拙丑陋的男人握在掌心。她心里也一定堵着一口气,噎得眼眶都红着。男人使了蛮力的,握了她的纤腰,不给她方寸的空间透气。
雁飞冲向站在爵士乐队旁志得意满正剔牙的袁经理。
“老袁,你太不地道,竟让戏班子的角儿也来卖大腿,抢姐妹生意?”
袁经理吐了牙签,白雁飞一眼,“你几时跟陈曼丽一样脑子不清爽?这角儿是方先生自己带来的,我并没干逼良为娼的缺德事体。别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雁飞惊诧,“怎会这样?”
袁经理说:“来归凤可要一飞冲天了,没想到她私下去投奔了方先生,往后背后有张府罩着,一切好办!过一阵拍的越剧电影《孔雀东南飞》就是她来做女主角儿。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