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似雪,两个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桐花林中,君不弃倚着窗口,愣愣地看着,渐渐地痴了……
海棠没有忘记她的承诺,所以君不弃终于见到了父亲君承恩。
他没有多说什么,也不能、不敢多说什么,只“哀求”父亲能安排他到美国“养病”,在寄宿学校就读。
而君承恩或许是对这个儿子问心有愧吧,也无视于有人坚决反对,很爽快地答应了。
因此君不弃在美国漂泊了三年,举目无亲,寂寞又孤立无援,却也终于锻炼好身子,从一个苍白瘦弱少年变成一个伟岸俊朗男子。
即使他始终面无表情、眼底深处的寒意终年不化,但是年轻貌美女孩的青睐搭讪却也从来没有断过。
可是他心底深处,始终牵绊着一朵海棠花的微笑,所以他又回到了家乡。
然而再见到那抹微笑,却已经是半年后的事了……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风不寒杨柳风,在春雨纷霏中,别有一种怡然悠闲的情调。
“陈嫂身子还好吧?”君不弃视线从窗外的雨景移回,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区北海,若无其事地说,“我记得她有气喘的老毛病,最近还有发作吗?”
区北海闻言,身子却是一僵,“少爷怎么知道我是、我是……”
“陈嫂的孙子?”君不弃接口,淡淡一笑,然而眼底深处却没有任何笑意,“我一回国,父亲便在公司帮我安插了个高级顾问的职位,还配了个司机给我,不过顾而不问,这差事老实说还真是清闲得很。你要知道,人一闲,难免就会想探人隐私、说些长短,也就多多少少知道些消息了。”
这话似乎是随口聊天,又似乎意有所指,区北海含糊地应了一声,只能维持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阿姨也真是疼我,找了个哈佛的EMBA来帮我开车。”君不弃一派悠然,口气中却满是嘲弄之意,“可怜陈嫂当了人家半辈子的奴才,到头来,孙子却还是奴才的命……”
“少爷!”区北海脸色一变,打断他的话,“少爷有什么话直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
君不弃笑了,笑容中却没有丝毫温度,“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已经跟你的主子、我的阿姨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区北海心中一凛,自嘲一笑,“原来少爷已经知道了……嘿!想不到哈佛的EMBA,居然连做别人的走狗也不合格。你放心,我明天会主动向常夫人辞去这份工作。”
君不弃轻叹一声,转头看着窗外,脸上神情显得有些萧索,“没有人天生是做走狗的料子。陈嫂有些把柄落在常咏月手上,你自然也就难免受制于人了。”
区北海默然,有些事他虽然不想做,却不得不做。
“陈嫂含辛茹苦将你带大,还送你出国读书,也算是不枉了。”君不弃语调很诚恳,不再有讥诮讽刺,“可是如果让陈嫂知道她一生中惟一的骄傲,却也走上她当年的老路,这打击也未免太大了吧。”
区北海面色一黯,咬着牙低声说:“我父亲嗑药嗑死了,母亲滥赌,欠了一屁股债,被地下钱庄的人砍死在小巷子里头。为了不让我被人口贩子带走,奶奶每天从太阳升起做到月亮落下,拼了命地工作还钱……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奶奶的,即使要我出卖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