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姬的这一位闺中密友当然是一个男人。但这个闺中密友却想不明白这些话。
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这个闺中密友并没有心?
可是这个闺中密友还是要问一问:“金大官人第十个女人能抓住金大官人的心了吗?”
醉了的雨姬突然暴怒,用酒杯掷破了密友的额头。
大别府的特制马车,停靠在富贵山庄的马厩里。金大官人已经住进了小梅园。
七星琉璃熏香炉燃出的云烟如雾,倚着床榻的是一个女人。
云烟缥缈,云烟轻柔,但这个女人,却比缥缈的云烟身姿更袅娜,比轻柔的云烟风华更美丽。
只是……这个女人太瘦了,就像是一朵楚楚可怜的小花。
金大官人坐着,神色有些憔悴,以手托额,似乎睡着了。
女人缓缓地坐了起来,安静得像一只猫咪,但金大官人却立刻醒来了。
他一醒来,眼睛便立刻寻找着什么,直到看见女人才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女人有些楚楚可怜,叹息着道:“一定要看到我才安心吗?”
金大官人微微笑了一下,道:“已经是初一,该用药了。”
女人的眼中露出了凄婉的神色,道:“我不要。”
金大官人复杂地笑了一下,神色逐渐变冷,却不再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淡青色竹筒。
竹筒用水蜡密封住所有的缝隙,竹筒盖上留拇指大的小圆孔。
金大官人用火烧竹筒。
女人露出了极度厌恶的神情,恨恨地瞪着金大官人。
竹筒遇火,竟然变成透明,恍惚间可以看见竹筒内的密密麻麻蠕动的黑虫,黑虫形如针小,长约一寸。
女人突然从榻米上跳了起来,长袖翻飞,朝金大官人脸上卷去。长袖下的手中有一柄锋利的短刀,金大官人却一动不动。
短刀,毫不招架的金大官人。
杀人的方法有许多种,但这一种方法绝对是杀死金大官人中最有效的一种。
血,汩汩地流出。
短刀,在绸缎般的手腕上划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在最后的一刹那,短刀即将刺入金大官人眼下的泪泉穴时,女人的手闪电般回转,一刀扎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这一只手,纤细润美,手腕上却有七段丑陋的伤疤。
女人咬着嘴唇,瞪着金大官人。
金大官人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女人并不回答,只惊惶地盯着竹筒。
火烧竹筒的温度烫得吓人,竹筒里的黑色小虫变成了火一般的红色!
这些红色小虫闻到了血腥味,蠕动更迅猛,终于冲破已被火融化的水蜡。红色小虫才一钻出,便往着女人手腕伤口处电射了进去,女人的神色变得疯狂。
金大官人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出手点住了女人的穴道。
他缓缓地转过身,从厢房中走出。
阳光如此明媚,在阳光下,一切都是美丽的,而那些丑陋都被藏匿于黑暗之中。
金大官人一走出门,便看见一个着灰袍的青年人。
青年人礼貌地一笑,道:“小人刘力,恭请金大官人至财神庙。”
富贵山庄的财神庙,当然不会是一般的财神庙。
金瓦飞檐,香火萦烧,金塑财神像,供奉的台案,这一些在这里统统没有,但财神庙却真的像一个寺庙,一重又一重的竹帘,玫瑰红的大门,描画着十八神像,神像面部狰狞,青面獠牙,直视着来客。
最后一层竹帘揭开,竟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遍种着梧桐,梧桐荫荫,庭院深深,深深的庭院有一个八角飞檐亭,亭中摆着一张石桌,八只石凳,桌上有一架琴,一个绝世女子正在抚琴。
琴声清越,宛如凤凰之啼。
金大官人恰好知道,这一首曲韵是淮河两岸歌妓们常唱的《相见欢》。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琴声怎么如此哀怨,如此凄凉。
弹琴的是一个少女。此时风华正茂,是一朵正在盛开的花,是欢愉,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