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过一弹指,少女也能成老妪,似有泪,涌上少女的眼睛。
金大官人不禁快步上前,想要抚去少女脸上的一滴泪,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刘力已悄悄地退至三丈之外。
一阵疾风吹过,风停,琴声戛然而止。
抚琴的少女抬起头来,她咬着嘴唇,在唇上咬出一排新月般的齿印,一双纤纤素手,正缓缓地扰了扰鬓边的黑发。
金大官人见过无数的女人,或娇嫩,或可爱,或成熟,或风情万种,但却绝找不到一个像眼前的这个少女一般,拢着鬓发的动作满是挑逗与诱惑,似乎正想让你过去替她插上一支珠钗,她咬着嘴唇的样子却透出一丝少女的俏皮,而那双翦水秋眸却像是有雾一样的神秘,花一样的美丽,霞一样的璀璨。
任何一个男人,无论你喜欢哪一种类型的女人,都可以从这个少女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中找出来。
换一句话说,也就是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不去爱这样的一个少女。
这样的一个少女,是绝世的人物——宁蝶儿。
宁蝶儿缓缓地招手,轻声道:“你过来。”
宁蝶儿在亭子中,金大官人在亭外,这中间只有一丈的距离,金大官人立刻便走了过去。
宁蝶儿眼波流动着,道:“你坐下。”
金大官人的旁边正好有一张石凳,于是他便坐下。
宁蝶儿是站着的。站着的少女突然转身,便如同出谷的黄莺一般飞出了亭子,然后,便听见亭子外一个声音非常轻的少年缓缓地道:“就是出谷的黄莺,流连的飞云,也远远没有宁蝶儿小姐的身姿这般美丽。”
宁蝶儿低垂着头,脸竟已经红了。
她就站在了声音听起来很轻,笑起来很淡,看起来很斯文的少年身旁。
少年看着娇羞的宁蝶儿,似乎已经痴了。
宁蝶儿突然扬起头,轻声道:“小侯爷,你看他怎么处置?”
那一个少年正是六大金帖主人之一的小侯爷狄飞。
跟在后面的刘力却突然道:“金大官人是不是与这一桩血案有所牵连,还是问一问才好。”
小侯爷微微一笑,道:“一个做了亏心事的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我们也要让金大官人死得明白。”
这时候,竹帘忽又揭开了,一个仙风道骨,头上结髻,髻上插着一根木钗的顾道人飘飘然地走了进来。在他身边,是迷迭山庄的花三公子,最后的一个却是慵懒又疲倦的小箫。小箫的旁边,还跟着一个三角眼的瘦弱男子。
一张奢华的八仙桌已经摆在亭子外梧桐树下,一行人依次坐入了宴席中。但一旁却还有一张八仙桌,宁蝶儿嫣然一笑,道:“还有贵客要来,小女子无礼,请各位再稍等片刻。”
这一片刻很短,竹帘再一次被揭起。
帘外竟走进了八个手持佛珠的僧人。
八个僧人一走进来,便低垂着头,恭立在两侧。
一个枯老,消瘦的年老僧人也慢慢地走了进来。
僧人很老了,背已经有些佝偻,走路很慢,几乎没看见他怎样迈步,但却在一眨眼的工夫便已经到了梧桐树下。
宁蝶儿脸上的表情很恭敬,道:“大师,你来啦。”
僧人缓缓地坐下,一双眼睛抬起来,扫视过众人。
这双眼睛就像闪电一样。很难想象,一个如此老迈的老人却有如此犀利的眼睛。
顾道人这才慢慢地道:“原来是少林寺菩提大师,久仰久仰。”
菩提大师,少林方丈的师兄,居于藏经阁中,连少林和尚也鲜少见到这位达摩长老,他不问世事已经多年,此刻却怎么会出现在富贵山庄呢?
菩提大师双手合十,沉声道:“老讷四十年前就立下重誓,从此再不问江湖。今日至此只为还恩,各位可当我不存在。”话说至此,菩提大师竟缓缓地垂下眼,在这小院中宛如坐禅入定一般。
宁蝶儿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地道:“五月十九,富贵山庄发出六张金帖,恭请各位共聚富贵山庄。可知这是为了什么?”
小侯爷狄飞问:“为了什么?”
宁蝶儿忽然旋转身子,对着亭中的金大官人一指,咬着牙,道:“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