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凉儿闲得无聊,突发奇想:“云在天,你要找老婆,眼前不就有一个这么好的人选,何苦还要四处胡张罗啊?”
云在天一怔,抬眼看向对面的宁玉。
她玉琢似的手指捏着棋子,乍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死凉儿,你胡说些什么,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本来就是嘛。”冷凉儿坐在树梢上,跷起了二郎腿,“郡主,你一直喜欢他,不惜追到长源去,怎么面对面的时候,倒不敢认了?”
宁玉又羞又气,静了一会儿,才定下心来:“云世兄,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以前我确是有这个非份之想,但现在……”她语气微窒,却没有说下去。
冷凉儿猛地坐起身,拍着手大笑:“是了是了,看看,一不留心,把真话说出来了是不是。我说云在天,女孩子都到这份儿上了,还用得着再拐弯角吗?”
云在天看宁玉,宁玉脸红得不像样子,十分可怜,不禁轻叹了口气:“郡主……”
宁玉忙打断他:“你不要说,我知道……”
“我……”
“不要说了。”
云在天只好接着叹气:“我以前得罪过郡主,再到府上去提亲,会不会被王爷打出来?”
宁玉怔住了。
云在天想,娶老婆就是要这种感觉才对,平静的,安详的,相对无言,才能斯守到老。
那浓烈得可将人焚化的感情,那甜得腻死人的意境,到头来,不过就是伤心。
事情一经敲定,就大肆操办了起来。镇南王府和沐阳侯两家联姻,不能不说是一件大事。连当今圣上竟也亲自送了贺礼过来。
迎亲当日,两边府上张灯结彩。武林盟中也置办得喜气洋洋。有许多武林中人夹杂在迎亲队伍当中,和各地来道贺的达官贵人,场面十分壮观。
云在天穿了一身大红的喜袍,越发衬得人美如玉,但温雅有余,却少了新郎官应有的兴奋雀跃。
冷凉儿看在眼里,偷偷把他拽到一旁:“你可不要做糊涂事。”
云在天苦笑:“都到这份儿上了,我又能做什么?”
冷凉儿轻叹:“不是我说,宁玉那人比田恬可强多了,你们俩脾气也合适。”
“我知道……”云在天轻声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
大红的喜轿到了门口。众人嘻笑着推了云在天去接人。云在天也就随着他们摆布,有些恍惚,恍恍然,仿佛那随着人笑的不是自己,挽了新娘子手的也不是自己,一片混沌间,忽尔眼前白影一闪,云在天心头一惊,就听得四周一片惊呼声。
他这才回过神来,当面就挨了一巴掌,云之南指住了他怒吼:“亏你还是这武林盟的盟主,让人当堂截了新娘子,还不快去追!她要有个闪失,看镇南王饶得了你!”
云在天震惊之极,他为人一向温和低调,很少会有什么仇家,而宁玉不过是一介富家小姐,怎么会有人兴起闹婚事的念头。
纵身就向那白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轻功极高,那人手里又抱了个人,很快就被他赶上了。
云在天加快了脚步,一路狂奔,终于渐渐看到了那红白交错的人影。那人身形有似白鹤,立在青红相间的琉璃飞檐之上,一手抱了新娘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云在天。
云在天纵身跃上,怕他伤了人,不敢靠近。
站在与他相隔数米的塔尖上,低喝了一声:“贺兰山,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宁玉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做这种事,真不怕丢了身份!”
贺兰山毫不动容,宁玉在他手中甚是乖觉。显然是被点了穴道的。他轻轻勾起了她的下巴:“这个女人,果然是比田恬美貌,你眼光不错。”
云在天又惊又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兰山冷冷道:“不干什么,只是来恭喜你一声,田恬来不了,我便替她来,她一生命运多舛,又碰了你这么个负心人,我是不是该替她庆祝一下?”
“负心人?”云在天冷笑,笑得面孔几乎扭曲了,“我倒要反问你一句,你们兄妹两个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一味地把我蒙在鼓里,一味地考较试探,看我一直跳不出你们画的圈子,是不是很开心?事到如今,她就连一句话都没有,你竟还有脸来上门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