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找到杀掉那家伙的凶手了?”
尚漪以一种极其妖艳的姿势坐在沙发中,手指间夹着一根中华香烟,弥散开的烟雾遮挡住那张被浓妆覆盖住的脸,她半仰着头靠在沙发上从唇瓣中吐出一小股烟雾,漫不经心的问。
凌澈站在那间下午发现的空房前低头看了看手表,屋子的门已经被装回去了,像原来一样锁得结结实实的。
“是!”
他往前走了几步半坐到沙发的扶手上,目光平平的扫视过聚集到大厅里来的所有人,尚漪散漫的窝在沙发中,周爵神色平静,倒是郝昀天脸上有一丝隐忍的古怪表情,像是紧张,又像是恐惧。
“凶手是谁?”郝昀天有些紧张的坐直了身子。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视线集中凌澈身上,紧绷的有些压抑。凌澈缓缓闭上眼睛,用低沉但是格外清晰的声音说:“杀死楚谦毅的,就是闲溪发现的那间空屋。”
“空屋!?”
所有人都愣了,大厅里有一瞬间的死寂,随即尚漪带头哈哈大笑起来,平日笑声中的娇羞都没有了,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不屑,尚漪瞥了他一眼,把手中的香烟在烟灰缸中戳灭,拎起包起身想走。
“我还以为女人说话是最不靠谱的,没想到你更胜一筹啊,这么烂的梗都掰的出来,不去说相声屈才了啊!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嘿战友,这时候不用幽默啦!”
闲溪拍了拍凌澈的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嘟囔,凌澈扭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站起身。
“你要走也可以,不过离开了这里,我可不能保证你的人生安全,而且这么急着走,我会把你当做第一嫌疑人!”
尚漪身子一僵,捏着包犹豫了一会儿重新折返回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坐回自己的位置,艳红的嘴角紧抿,满是不屑,“好啊,那你倒是说来听听,这屋子是怎么杀人的!”
凌澈保持着一抹淡然的微笑看了看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转头看向周爵,周爵的职业是外科医生,当时他们叫他来看过楚谦毅的伤口,他给出的判断那个致命伤应该是子弹留下的。
“你可以说一下为什么觉得那是子弹伤么?”
“可以啊!”周爵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自己那样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个致命伤背部的伤口比较圆滑整齐,而前胸比后面大,而且有些爆裂开来的样子,这样的伤口多半是子弹从后心射入又从前胸爆出的结果。”
“没错,你判断的很对,但是那个伤口不是子弹留下的,而是水!”
凌澈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杯水微微倾斜,一股细细的水流流淌到他的掌心中,映着头顶水晶吊灯的光泽汇成一小谭清澈的光斑。
“水?”左漪落皱眉,“凌澈你到底想说什么?以水的力度不可能造成贯穿伤,如果冻成冰的话伤口的形状应该是前小后大,不可能是那个样子!”
“普通的水当然不行,但如果是这样呢!”凌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一次性注射器,把掌心中的水缓缓吸入针管。
“啊,那个是你今天下午问我借的!”周爵有些奇怪的看着凌澈的动作,水面缓缓上升将针管注满,凌澈将注射器的针头对准桌子上花瓶中开的正艳丽几朵玫瑰花,猛地将针管推挤到底。一股细细的水流强有力的喷射出,力道凶横强劲,玫瑰花瓣被水流冲击的四散飞溅,零落了一桌子。
“水刀!”闲溪猛地明白过来了,“如果水流以极高的速度通过很小的地方,就会变得像刀一样锋利无比,用这个原理的水切割甚至能够切断钢铁!”
“所以你想说那个伤口是被这样的水流冲击造成的?可是怎么能把水加到那么高的速度,从血迹来看楚谦毅的尸体并没有被搬动过,那样水流击穿地板后就会散射,不可能有那样的效果。”韩辰摇了摇头。
凌澈轻笑了一下,把注射器放在桌子上,看着玫瑰凋零的残蕊。
“你想的没错,可是却漏掉了一点,这整栋屋子跨河而建,材料用的都是竹木,而竹木是空心的。”
韩辰身体猛地震了一下,有点吃惊的抬起头。
“难道说······”
“对!那间空屋就是加压系统,那扇门的密封非常好,水不会漏出来,按理说竹木下面有木板加固,加上这间屋子长期不用,地板上应该会积一层水才对,可是我们进去的时候地板只是有点潮湿,这就证明在那个地板下面还有一个空间,水是漏到那里面去了。屋子里的窗户不合常理的高度,玻璃破损处那个小的卡槽样子的结构,没有刷白灰的房间,加上外面和窗户差不多高度的水车,不就很清楚了吗!”
“那天我捡到的一小节竹木背后的确有个奇怪的凹槽!”韩辰猛地反应过来。他话的末尾被一阵诡异的声响淹没了,那种声音狭长而又凄厉,有点像鸟的叫声。
“这种声音······那天晚上也听到了!”闲溪触电似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就想往外跑,凌澈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很平常的笑,却像有着魔力一样平复了所有人慌乱的心情。
“不用急,一起出去看看吧!”他说着上前几步拉开门,“我给各位重现的表演!”
一股极细的水流从长廊的地板中喷发而出,强大的力道击穿了顶棚的竹木,直直的从正上方喷发出来,这样的力道别说击穿人体,就是粉碎骨骼也不再话下,整个长廊经过路叔和凌澈一下午的缝缝补补已经基本恢复原状,地板上有一个极小的孔,水流就是从那里喷发出来的。韩辰看着这幅画面忽然愣了一下。
“木板!”他说着指了指漂浮在水中的东西,“跟那天一模一样,看来你的推理是正确的!”
“那件屋子的设计很巧妙,窗户的高度和水车差不多,加上这节木板卡在玻璃破掉的地方后就会把水流引入屋中,因为这件屋子靠近水车,就算传出水声也不会有人注意,而且前面发生了戚暮的事情后人人自危,加上我的警告晚上就更不会有人出来。那人只需要想办法把楚谦毅叫出来之后迷晕他将他摆到合适的位置,泼上汽油准备好自动起火装置,将长廊上锁,然后等屋子中的水聚集到窗户的高度时,因为水的浮力木板就会自动掉下来,地板承受不了那么多水的重力而向下裂开,满满一屋子的水就会沿着长廊竹木的空心部分涌出去,从那个小孔中射出把楚谦毅杀死!”
凌澈看着长廊中喷起的水流,水势缓缓的减弱的下去,水流慢慢缓和,一切恢复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长廊顶上被水冲击出来的缺口却十分醒目的留在了那里,水珠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如同淌着血的伤口。
“这个手法和屋子中的机关联系的很紧密,难道凶手就是建造这座公馆的人?”
左漪落半低下头抬手捏住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扭过头,“看来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敏锐度,但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机关的?”
“我一直在想凶手为什么要点火,如果这是为了让画隐藏的字迹显示出来完全可以用别的方式,为什么要冒着画被烧掉的危险点火。可如果用水杀人的话,一切就说的通了,着火后用水灭火,原有的水就不会被发现,竹木上的小洞也会被毁掉,而且那件屋子的门根本打不开,本来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但是凶手大概没想到闲溪会用那么暴力的方式把门直接卸下来吧!”
闲溪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抱怨。
“不带这么呲人的!”
“夸你呢!”凌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尚漪忽然在旁边咳嗽了一声,神情古怪的走过来。
“虽然你解开了杀人手法,但是凶手呢?”
“这个手法很巧妙,凶手根本不用在场,所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不在场证明也都没有用,杀人的很可能就在我们之中,谁都有可能!”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杀了那个家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再说我连认都不认识他,又怎么会······”
“不,你认识他。”凌澈冷硬的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刀一样锐利的落在尚漪的脸上,尚漪咬着牙坚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移开视线去。
“而且如果我没有想错,你应该是楚谦毅的前女友,对吧!”